第六十五章 進府之前

第七……

張壽第一反應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第二反應才是,從來不會開玩笑的阿六,竟是破天荒學會開玩笑了!

然而,當他盯著阿六,卻看不出一丁點戲謔的痕跡時,他方才忍不住輕吸一口氣,知道此事必定是鐵板釘釘,絕無虛假,否則,他只要再派一個人去瞅一眼就拆穿阿六這玩笑。

他立時仔仔細細思量了起來,可緊跟著就聽到了朱瑩疑惑的聲音:“阿壽,我記得你上次還說過,齊良縣試能通過已經是運氣,怎麽會這次府試發揮得這麽好?畢竟是一整個順天府下轄所有各縣的學子一塊考試,他還考了個第七?難不成是王府尹看在葛爺爺的面子上?”

“不可能的!”鄧小呆立時死命搖頭道,“府尹大人素來剛正不阿,雖說他是葛太師門生,但肯定不會隨便照顧人。自從他上任以來,順天府衙的很多胥吏都夾起尾巴做人,老實了許多,別說小齊頂多只算葛太師的徒孫,就算是葛太師的兒子,他也不會照顧的。”

張壽本來還考慮過王府尹既然能派人護送葛雍到融水村來,那麽是否可能會拍葛雍馬屁,可鄧小呆這麽一說,他就知道,這個可能性已經完全可以排除了。

他沉默了片刻,隨即當機立斷地說:“好了,別站在這種地方說話。瑩瑩,你派個人去把榜單抄錄一份,或者買一份人家抄錄的也行,記住姓名籍貫都要。”

說到這,見朱瑩立時指派了一個護衛去辦這件事,他想了想,又開口問道:“瑩瑩,一會我把小齊和小呆一塊捎帶去趙國公府,行嗎?”

“那有什麽不行,比起翠筠間裏那些家夥,他們才算是葛爺爺的正牌徒孫!”朱瑩說著就沖齊良和鄧小呆一笑,尤其是見齊良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就不禁嬌叱道,“男子漢大丈夫,遇事要沉得住氣,怕什麽!走,跟我和阿壽一道去趙國公府,到時候什麽主意拿不出來!”

齊良這才如夢初醒,擡頭看了一眼張壽,見其淡然點頭,他方才稍稍放下了幾分心思,但等到跟上張壽和朱瑩這一行人走時,卻依舊耷拉著腦袋,直到頭上挨了重重一下。

“你也就頂多只能算是殃及池魚,遇到了一樁不大也不小的事,哪像我,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先是遇到解元郎和國子監齋長一塊來找茬,然後又莫名其妙遭遇刺客,剛到京城,還在老師門口被圍堵了一場。所以,別杞人憂天了!”

見齊良擡起頭來,赫然瞠目結舌,顯然是被所謂刺客的事情給驚呆了,剛給了他一下的張壽就笑道:“所以,我們要學瑩瑩,永遠昂首挺胸,神采飛揚,仿佛什麽事都難不倒打不倒,永遠沒心沒肺!”

聽到張壽誇她,朱瑩原本還挺高興,可當聽到最後四個字,她的臉一下子垮了,氣不打一處來地追到張壽旁邊,舉起粉拳想要打人時,看到那張俊逸清秀的臉,她不知不覺又放下了拳頭,隨即氣惱地瞪了他一眼,調轉馬頭就跑去了最前面。

眼見使小性子的大小姐跑遠了些,張壽不禁莞爾。他招手叫來了鄧小呆,隨即在馬上略彎下腰,低聲問道:“小呆,送去順天府衙的那個朱宇,後來是什麽結果?”

鄧小呆看了一眼左右,見阿六在左邊護持,幾個趙國公府的護衛全都慌忙去追大小姐了,他這才更加往張壽湊近了一些。

“小先生,朱宇送到之後,就被府尹大人丟給了宋推官。宋推官拖到昨天才當眾審問,朱宇還說自己被冤枉了,結果宋推官當眾斷案,說朱宇巧言令色,搬弄是非,身為仆從卻汙蔑主人,罪加一等,讓差役狠狠給了他一頓嘴巴子,竹板批頰打得他滿臉是血。”

“然後,宋推官又當眾給了他二十大板,繼而就把人丟出了順天府衙。我偷偷出去看時,發現趙國公府的人也在,還當眾放話說,順天府衙斷案公道,從此之後,朱宇死活和他們不相幹。但是,只要人在十天半個月內死了失蹤了,定然是幕後有人要殺人滅口。”

“聽說那家夥在被送到順天府衙之前,一身武藝就都被廢了。昨天人被丟在西四牌樓那邊時,淒慘得不得了,就連乞丐都沖他吐唾沫,活該!”

順天府衙那位宋推官斷案公道,而趙國公府的人更是深諳扣帽子的要訣。而且,他們說不定打的是同一個主意,期冀於有人會對朱宇下手,或者朱宇熬不過去自己供出主使者。

張壽心裏這麽想,卻沒繼續再問。

他只對朱宇的下落感興趣,對此人的下場卻不大在乎。

“好了,不說那家夥了。倒是你到順天府衙做事這些天,還習慣嗎……”

接下來的一路上,張壽好好問了問鄧小呆在順天府衙當令史的日子,也仔仔細細問了齊良的考場見聞。對於前者,他純粹是關心外加好奇,但對後者,他就是審慎和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