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聲勢

丘北柳營,李解通知鱷人、勇夫集合開會,旁聽的還有柳營的隊長級女兵。

“禮!”

換了一身行頭,李解直接上了司令台,小馬紮跟前滿滿當當都是人,一個個站得筆直,目不斜視看著司令台上換了一身戎裝的李解。

“坐!”

嘩的一聲,整整齊齊地坐下,一個個不敢說紋絲不動,但卻一絲不苟,完全沒有交頭接耳的現象。

從江陰邑的角度出發,這些鱷人、勇夫,已經有資格稱作“武士”。

只是江陰邑的“武士”和姑蘇那邊大不相同,鱷人也好,勇夫也罷,都沒有留發髻,只有轉崗不再從事戰鬥職業,才會自我選擇要不要留長發梳個發髻。

所有鱷人、勇夫以及柳營隊長級女兵,都是短發。

雖說本就有斷發紋身的傳統,但李解嚴禁鱷人、勇夫隨意紋身,查到就要重罰。不過原本就有紋身的,則是既往不咎。

整整齊齊的幹凈利落,對於士兵來說,打理起來就更加容易,個人衛生在鱷人、勇夫內部,也是一個重要的獎懲指標。

做得好未必有獎,但做得差一定有罰。

這種幹練利落的氣勢,讓那些陪同旁聽的行政人員,都收斂了以往的散漫。

那種在江陰邑的不熟悉感,在一群鱷人和勇夫的旁邊,會達到頂峰。

也是這群鱷人和勇夫,會讓他們忘記抱怨忘記不適應,下定決心堅定意志去適應江陰邑的規章制度。

“今天開個會,事情並不多。”

李解居高臨下,看著手底下這些歷練出來的核心精銳,“我常跟你們說,你們為何而戰。以前你們只是聽,但是不明白。現在看看周圍,看看這‘白沙’,時勢相易,天翻地覆。‘白沙’這一房一舍來之不易,這每一畝每一分地,也來之不易。這,就是你們拼命訓練,拼死搏殺的緣由。”

“為何而戰?為此而戰。”

語氣並沒有慷慨激昂,只是平鋪直敘著家常一般,李解擡手指了指周圍的一圈,“倘使沒有了‘白沙’,我們便這樣想吧。會發生什麽?你們的家人,就要餓死啦。去年夏天那麽熱,去年的冬天那麽冷,誰敢說自家老幼能輕易抗得過去?”

“所以想要老者長命百歲,想要幼者平安康健,就不得不戰,不戰,就沒有‘白沙’,沒有‘白沙’,你們就一無所有。”

“這一次,大概是又要出戰了。請戰的文書,已經送到了姑蘇,大王也同意了我的請戰。有的人跟著我已經在逼陽城跟宋人戰過一場,有的人連遠門都沒有出過,所以便會想著,這千裏迢迢的,去什麽逼陽城,跟一群不認識的打一場,這是要做什麽?”

說到這裏,李解語氣頓了頓,那些個外國來的士人,還沒有完全適應李解說話的節奏,其中大量古怪的詞語,要重新消化才能理解。

不過畢竟在江陰邑呆得久了,聯系前後文,也能聽明白李解在說什麽。

只是聽明白之後,這些士人們才覺得驚詫莫名。

“我們去逼陽國,又是坐船又是坐車還要走路,那麽遠,那麽累,說不定直接就死在路上。這一路上,蛟龍虎豹多得是。去年沙東跑鹽城放一把火,不也是順便宰了一頭豹子?千裏迢迢,定是危險重重。”

“可還是要去的,再危險都要去。為什麽?因為逼陽國的國君叫妘豹,他是我李解的朋友!”

猛地提高了音量,李解雙手插著腰,大聲喝問道,“我李解的朋友有難,哪怕千裏萬裏,我怎麽可以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今天我李解可以不救妘豹,明天我李解是不是可以不救你們?!”

沒有命令,鱷人和勇夫們都不能呼吼,但是一個個情緒已經高漲起來,脖子臉皮都已經漲得通紅,他們一個個很想把胸腔中的話都吼出來,但不能,因為沒有命令。

“我李某人在逼陽城打出了‘忠肝義膽’的名號,你們跟著我李某人吃了這碗劍鋒舔血的飯,難不成就只是為了吃飯?!”

言罷,李解猛地抽出腰間佩刀,“宋國這個豬狗之國,如此毫無廉恥不顧大義也要侵吞逼陽國,我李解既是妘豹友朋,豈能坐視不理!我教你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今天我再教你們一個道理,‘義之不存,雖生如死;義之將存,雖死猶生’!我為大吳猛男,君為江陰勇夫,今有宋國豺狼,可敢隨我一戰!”

“禮!”

嘩!

原本全部坐著的鱷人、勇夫,此刻再度站了起來。

就聽沙哼那宛若在瓦罐中呼吼的粗糙聲音響了起來:“前赴後繼,死不旋踵!”

“前赴後繼!死不旋踵!”

“前赴後繼!死不旋踵——”

原本就憋著一股勁,此刻傾瀉而出,聲浪如雷,嚇得諸多群舒、巢、英等地來的士人,都是面如土色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