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1章 浙黨(第2/2頁)

朱賡是林延潮老熟人了,二人關系很好,他的女婿張汝霖還是林延潮的門生。

當日任命一下來,林延潮即帶著張汝霖,徐火勃兩位門生一並前往朱賡家裏道賀。

林延潮剛到朱賡家中,發現自己已是來晚了一步,原來朱賡家裏早就是高朋滿座,不少都是浙江籍官員。

林延潮想想也是釋然,朱賡乃官宦之家,其父親朱公節曾任泰州知州,朱賡的嶽父陳鶴與徐文長齊名,被譽為越中十傑,朱賡在浙江肯定交遊很廣。

而朱賡當年與現在丁憂在家南京禮部侍郎羅萬化,以及張汝霖的父親張元忭同在浙江陽和書院讀書,同窗,姻親又是不知多少。

本來這些官員很多不在京的,但現在正逢三年一度的外官大計,所以都恰巧趕來了。

一時之間不少操著浙江口音的官員在客廳裏高談闊論,談笑風生。

林延潮剛到客廳看了一眼沒有進門,而是在廳外站了一會,徐火勃奇怪,為何林延潮不入廳中。

這時候,朱賡方才姍姍來遲,一臉歉意地道:“失禮,失禮,愚兄疏忽了讓宗海等得太久了。”

林延潮沒有介意而是笑著道:“是林某來晚一步,不曾先來拜會正堂大人,怪我,怪我。”

朱賡大笑然後道:“哪裏,愚兄還未接官印了,就算愚兄任正堂,那也是在公事上,你我私下還是如以前稱呼。”

林延潮知朱賡性子,也不與他多客套,當下獻上賀禮,還讓兩名弟子拜見朱賡。

朱賡見了女婿只是點點頭,然後對林延潮道:“其他事以後再說,我來與你引薦幾名朋友。”

林延潮當即隨朱賡離去。

客廳旁有三間大房,林延潮隨朱賡走到這裏時,但見這裏坐著一桌子的人。

若是徐火勃在此會明白,為何林延潮剛才不進客廳。因為坐在客廳裏等候的都是普通官員,林延潮走進去不合身份。

但能在雅居裏讓朱賡親自接待的必都是大員身份。

林延潮走到雅居裏一看,在座的官員也是起身,他們不用看,也知道朱賡能親自相迎的絕不是什麽卑官。

林延潮一眼掃去,但見這張桌子裏坐的有,南京吏部尚書陸光祖,陜西巡撫沈思孝,江西巡撫陳有年,大理寺卿孫鑨(原任大理寺卿孫丕揚調戶部侍郎),吏科都給事中陳與郊。

難怪有這個小圈子在,朱賡把外頭一屋子的官員涼在外邊。

而見了這幾個人,再想到在丁憂的南禮部侍郎羅萬化,以及復出的吏部右侍郎沈一貫,林延潮頓時想到了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一個詞,那就是浙黨!

浙黨的領袖就是朱賡,沈一貫。

沈一貫雖沒有到,但屋子裏的都是浙黨的骨幹,當然論領袖還要加一個方從哲。

不過方從哲現在‘咖位’不夠,還沒資格坐在這席上。

歷史上浙黨被東林黨稱為一個地域性黨派不是沒原因的。

歷史上浙黨最厲害的時候,吏部三部堂都是浙江人,吏部尚書是孫鑨,浙江紹興府平姚人,左侍郎羅萬化,紹興府會稽人,右侍郎陳有年,紹興府平姚人。

等於說浙黨把持整個吏部,這與官場當時重鄉誼是分不開的。

林延潮被朱賡請到這裏入座,也是把他當自己人,在座都是大員,唯獨陳與郊官位低了一些,但人家是吏科都給事中,言臣領袖。

林延潮當下與眾官員們見禮,眾人之前不過相識,卻沒有打什麽交道,因為誰也沒料到林延潮這幾年爬這麽快,一下子到了與他們平起平坐,甚至高過一頭的份上。

官場上欺老不欺少。

眾人都是不敢自居科場前輩,都是以平禮相見。

一入座後,江西巡撫陳有年即笑著道:“聽金庭兄說,宗海會幾句紹興話?”

林延潮笑了笑道:“在下的兩位案師,任過福州府知府陳公,督學陶公,都是紹興人。所以也無師自通的會幾句紹興話。”

眾人都是笑起,陸光祖當即用紹興話道:“宗海說會幾句一定是謙虛,以宗海過目不忘的本事,說不定說得比我等在座的都好。”

朱賡笑著道:“誒,陸公錯了,應是過耳不忘,不是過目不忘。”

眾人都是大笑,陸光祖笑道:“那有什麽不一樣,都是不忘嘛。”

陸光祖身為南京吏部尚書,這一次是進京述職的。當年林延潮與陸光祖曾有交往,所以也十分熟悉。

林延潮笑了笑,用紹興話道:“在陸公及諸位大人面前,在下豈敢獻醜。”

眾人用紹興話相聊了幾句,果真林延潮自動代入,絲毫沒有隔閡。

林延潮心想憑著朱賡的關系,難道自己將來要成為浙黨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