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0章 為國為民(第2/3頁)

而林延潮被彈劾的罪名,也就是教授庶吉士們離經叛道的學問。

眾庶常都是憤慨不已,庶常胡克儉直接道:“我等聯名向朝廷上疏,教習教授我們的絕非離經叛道之學。”

立即就有人反對道:“這是書生意氣,難道你忘了教習平日教授我們的‘君子思不出位’的話嗎?”

眾人看去此人乃李沂。

“李兄就是擔心你的烏紗帽,若是你不敢上疏,我來!”

“住口,”李沂氣得滿臉通紅大聲道,“我們身為庶常,還未正式授官,豈可輕易言事,你們忘了顧允成是如何被貶官了嗎?就算我們拼了前程不要,可是庶吉士聚眾上疏,是古往今來都沒有的事,如此不是更遭到猜忌,坐實了學士之罪嗎?”

眾庶常們你爭來我爭去,不久有人道:“教習來了。”

眾人方才不說話。

林延潮已是來到了學堂。

眾庶常們見林延潮來了,都是起身行禮,心情都十分復雜,連見禮的聲音都小了幾分。

林延潮倒是一如平常當下課道:“昨日的館課,諸位寫的文章我都看了……”

眾人但見他們館課的文章都由林延潮仔細改過了。

一如他嚴謹的性子,到了今日他的辦事仍是一絲不苟。之後林延潮照常講授館課,眾人以為他今日教習時要斥責一番攻訐他‘通商惠工’政見的禦史,哪知林延潮什麽都沒有說。

席間不經意提了一句,但見林延潮也是平心而論,並沒有堅持自己一定是正確,而是道,即有立論,當然有破論。林延潮輕輕一點即是岔開不說,神色十分平靜,未見有什麽不平。

期間還不時笑問為何今日大家都不說話,待要散堂時林延潮留下課業,然後道:“諸位,我已是向朝廷上表請求辭官,只待朝廷批復,明日之館課由朱少宗伯來教授,無論朝廷是否挽留,我今日都在此向諸位作別。”

眾庶常們心底雖有準備,但此刻都是心底一揪。

林延潮說完後,向眾人一揖然後離去,眾庶常們都是起身道:“教習!教習!”

眾人起身行禮,林延潮轉過身卻見孫承宗等人眼眶裏都有淚花。

林延潮問道:“你們這是何意?”

袁宗道上前道:“我等師事教習,築室添為門生一年多來,每日蒙教習教授學問。教習講課娓娓不倦,於學問經濟上務求我等明白,課後圍坐談論,言無不盡。師恩深重,怎麽以言語謝別,請教習受我等一拜!”

說完袁宗道離開課案來到林延潮面前灑淚一拜。

其余庶常們也一並如此拜下。

林延潮見此一幕,想起一年來師徒教授之情,也是回身對拜道:“諸位,不論林某這一次回得來回不來,但這份情誼,林某此生銘記在心。”

說到這裏,林延潮又道:“諸位都知林某有破除積習,變法事功之心,但有治法更要有治人,諸位在翰苑從學,小而言之,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大而言之,以強盛華夏為抱負,振興泱泱中華為己任,今日但盼諸君立下大志,痛下苦功,他日成為棟梁之才!”

林延潮說完起身離去,再也不回望。

坐到馬車回到家裏,林淺淺即迎了上來,林延潮笑著對林淺淺道:“夫人,這一次你相公又停職了,以後我賦閑在家,就由你來養家了!”

林淺淺已是聽說了一些事了,本是對林延潮擔心,但見他這麽說倒是笑了嗔道:“相公,都到這時了,你還有閑情說笑。”

而徐火勃,袁可立,林歆等門生也是來了紛紛見禮。

徐火勃不平道:“老師,以往不是沒有禦史彈劾,但老師都上疏自辯,這一次老師為何不上疏為自己解釋。”

袁可立道:“你胡說什麽,老師這是以退為進。”

林延潮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就在這時,但見方從哲,於玉立,林材一並來到了林府。

林延潮見三人都有憂色,當下將三人召去說話。

林淺淺連忙道:“相公,你還未用飯呢。”

林延潮道:“將飯菜擺到偏廳吧。”

說著大家一起入了偏廳,飯菜擺好後,林府的下人都退出去,這時候就見方從哲一臉神色凝重地道:“學士大人出事了。”

林延潮問道:“什麽事?”

於玉立道:“明季兄和仲孫兄二人退出了!”

林延潮聞言長嘆,果真還是發生了。

林材道:“這是我的責任,當初明季兄,仲孫兄二人有牢騷,這一次聽聞學士上表辭官後,他們二人就是生了怨言。”

於玉立道:“他們二人本來就並非是同道,當初他們主動投學士,其實是為了攀附元輔的權勢。我當時明明知道,卻沒有說破。現在元輔明顯不站在我們這一邊,他們當然也是劃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