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8章 暗訪(第2/2頁)

“不知道?那馮保請求回京,就有禦使彈劾,是不是你背後主使的?你怕馮保回京奪了你的權位?”

張鯨倉皇跪下,叩頭時連束發冠都磕掉了:“萬歲爺明鑒,萬歲爺……沒錯,奴才是擔心馮保回京,但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皇上啊。馮保本是罪該萬死之人,但蒙萬歲寬宥容他在南京歸養,讓他活命,這已是天大的恩典了。但恩不可輕下,萬歲饒馮保不死,若再讓他回京,若他的圖謀不軌欲不利於陛下……奴才沒有什麽本事,蒙萬歲讓提督東廠,奴才能報答陛下的,就是不讓奸人有任何機會冒犯陛下。”

天子點點頭道:“好了,你是怕朕心軟饒過馮保,但朕從沒有讓馮保回京的意思。既是如此朕下一道旨意訓斥馮保就是,他既是閑不住的人,就讓他充凈軍,如此應是老實了。”

張鯨聞言大喜道:“陛下聖明。”

天子又道:“還有一事,這一次會試有人溝通考場內外,意圖舞弊,此事著你帶錦衣衛和東廠,好生查一查,看看幕後是誰主使,拿人稟朕!”

張鯨立即正色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將這膽大包天的人抓來,繩之以法。”

天子聞言冷笑一聲道:“膽大包天?朕看你才是膽大包天!”

張鯨聞言背上冷汗直落,心想莫非皇帝是知道了什麽內情。

“好了。看你嚇成什麽樣?去辦事吧!”天子擺了擺手。

張鯨松了口氣當下道:“奴才告退。”

“慢著!”

張鯨這才剛轉身,聽了這一聲慢著嚇了半死,立即跪下道:“請陛下吩咐。”

天子道:“今科會元孫承宗你查一下這人,以及他與林延潮的關系,查好了另行稟告朕。”

張鯨出了文華殿感覺自己半條命都快沒了。

張鯨一至殿外,幾十號錦衣衛,內監即跟了過來。

在殿內張鯨只是一奴才,天子的家仆,但在殿外他的威風卻是比天子還重。因為他是秉筆兼提督東廠太監,還掌管錦衣衛,北鎮撫司。

左右給他端來凳杌,此物如同靠背椅,而加兩杆於兩旁,椅上用皮襻,前後各用一橫扛,然而擡者不在轅內,只在杠外斜插扛擡。

之所以稱凳杌,而不稱轎子,因為祖訓宮裏不許乘轎。

就算是凳杌,在宮裏也只有司禮監掌印太監張宏,以及年老秉筆太監有此資格,而文臣唯有首輔申時行可以在宮裏乘步攆。

至於張鯨就算提督東廠,也沒這資格。但他仗著聖眷在身,向天子討來凳杌,拿來顯擺顯擺。

張鯨坐上凳杌,口裏忍不住罵了好幾句老家的臟話,兩名親近張鯨的太監蕭玉,王忠對視一眼立即問道:“老祖宗看誰不高興?讓作兒子的給你出氣。”

張鯨橫了二人一眼道:“你們能替我將馮保殺了嗎?”

二人聞言變色。

“廢物!這都辦不到,還談什麽出氣?”張鯨罵道,二人唯唯諾諾。

凳杌動了,一行人前呼後擁浩浩蕩蕩。張鯨閉眼想了會當下道:“林學士還在宮裏吧,你們安排下,我要見他。”

卻說這時候,林延潮確實沒有出宮,他去過文華殿後,又去了內閣拜見申時行,許國,王家屏,交代了一下會試的事。

這一次申時行次子申用嘉也參加了會試,但最後卻沒有取中。

這當然都是魏允貞,李三才當初奏疏的厲害,在朝野上下形成了一致的輿論,所以王錫爵不敢背這罵名,於是沒有取申用嘉。他此來自是向申時行解釋一番。

也就是他能在內閣與申時行說上話,要換了別人敢不取申用嘉試試看。

申時行就算再如何燮理陰陽,再好的脾氣,日後也是要有無窮的小鞋給這個人穿的。

王錫爵解釋後,申時行倒是笑著道:“犬子不過是五千考生中的一人,中與不中無關緊要,元馭兄無需為此改變朝廷取士的標準,更不必特意來分說此事。仆對元馭兄的為人一向是信得過的。”

見申時行如此“通情達理”,林延潮松了口氣,他與王錫爵為了此事也是承受了不少壓力。

二人向申時行稟告了會試的情況後。

王錫爵回閣辦事,林延潮則離開文淵閣返回翰林院,到此會試主考官的差事,才算是真正的卸下。

但林延潮剛出了文淵閣,即有內監稟告說張鯨要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