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5章 相爺這唱得是哪一出(第2/3頁)

但不說巡撫衙門,就是三司衙門也一點表示沒有,這絕非符合常理。

在官場上混的人都是極精的,最懂得什麽叫揣摩上意,什麽叫秋風未動蟬先覺,什麽叫上行下同,巡撫,布政司衙門都不表示,他們更不會替他們出面,否則不是打他們的臉嗎?

所以盧縣令既不用揣摩巡撫,布政使的意圖,只看看知府在幹什麽,也就明白自己該幹嘛。於是盧知縣立即就找借口出城了。

盧知縣這樣表示了,縣衙裏的人也不是傻子,所以到了這一天大家是該生病的生病,該出差的出差。大伯邊聽師爺的話,邊是嚇得渾身出了一身冷汗,聽到最後甚至差一點當場昏厥過去。

從縣衙離開後,大伯就叫了一轎子載他回家,否則他可是一步也走不動了。到了家後,大伯拿起手帕不斷擦汗,定了定神然後問下人林延潮回府了沒有。

下人肯定地答復後。

大伯當下往屋裏趕,不過因走得太急。大伯一腳絆在門檻上,摔了個大跤。

大伯摸著烏青的額頭,頓時大怒道:“怎麽修了這門檻,這麽高?”

一旁下人也是沒眼色地道:“大爺,你不是說門檻越高越能留得住才氣貴氣嗎?”

大伯聽了大怒道:“我不知道嗎?下去!”

下人吃了罵,當下悻悻離去。

大伯又急匆匆地趕至,這時眾人已是差不多吃完了飯,下人正給他們上茶。

林延潮坐在林高著身旁,正與他說自己歷官任上有趣之事。

林高著見到大伯,當下是拿著拐杖怒哼一聲道:“你又去哪裏閑逛了?怎一點也不知長進。”

換作平日大伯定是解釋幾句,但此刻已是全沒了心思。

就在此刻巡撫衙門中,巡撫勞堪正坐著喝茶。

就在一年多以前,勞堪還拿著聖旨至林延潮府上宣旨褒獎。

那時勞堪任左布政使,而去年六月,勞堪升任都察院右都禦史巡撫福建,而今已是福建省最高軍政長官,可謂是封疆大吏。

勞堪能升任巡撫,就是在任上大力推行一條鞭法,以及清丈田畝,得到張居正的保舉。

要知道一條鞭法,清丈田畝,是張居正的政柄。張居正要推行此二策時,不是貿然在全國開展,而是選擇福建作為試點。勞堪推行十分得力,並向張居正稟此為善政。張居正大喜褒獎勞堪,升其為巡撫,再下令在全國推行二法。

所以勞堪可謂是張居正的心腹。

不過身為心腹,勞巡撫也不是一點煩勞也沒有。

作為張居正得力親信,他在福建布政司,巡撫任上,大力推行變法之制,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勞堪自己猶然如此了,而在全國推行變法的張居正,又得罪了多少人?

萬一張居正倒台,自己不也跟著遭清算,這是勞堪心底不安的地方之一。

還有一個就是洪朝選一案,洪朝選是嘉靖二十年進士,官至刑部左侍郎,以正三品大員的身份致仕。

不過洪朝選卻是張居正的政敵,並且居住在鄉裏時,多次以他致仕大員的身份,對勞堪施行的變法進行反對,不僅如此還抨擊張居正不守孝,賴在宰相的位置上不走。

張居正聞言大怒,但當時福建巡撫龐尚鵬反而替洪朝選開托。張居正二話不說,將龐尚鵬撤職,令勞堪收羅洪朝選的罪名。

最後朝廷下旨,將洪朝選治了一個通夷的罪名。

罪名定下後,勞堪派兵將洪朝選拿入大獄後,隔絕其親屬家人,命人半夜用沙石袋子壓住洪朝選胸口,至其氣絕死於獄中,對外告訴別人洪朝選年老體弱而故。

洪家的家人不是傻瓜,當然是不肯幹休,將官司打到了都察院。

一名三品大員死於獄中,這對於士大夫與天子共治天下的大明朝簡直是件不敢想像的事。

張居正對政敵可謂殘酷,但也只是把人一擼回家了事,點到即止,大家罵罵你也就算了。若是將人幹掉,就是踐踏了規矩,壞了底線,連張居正也是不敢這麽做,否則就是與朝野上下決裂。

勞堪沒有張居正的地位,還搞死了一位朝廷正三品大員,雖說他的奉了張居正的意思,但張居正只讓他將洪朝選拿下,又沒叫他把人搞死。故而此事他想壓也是壓不住,若是張居正在京師硬罩著他,否則緹騎早就將勞堪拿至京師問話了。

此刻勞堪將手裏的茶碗放下,捏了捏額頭,將煩心之事暫且放下。

然後勞堪看了一眼身旁的幾個幕僚問道:“林宗海回府了嗎?”

幾名幕僚左右看了一眼,一人上前道:“回稟制台大人,狀元公已是回府了。”

勞堪點點頭道:“派人盯著點,他回府後,有什麽人去府上拜會過他,他又去什麽地方,見了什麽人,都要一一記下,報給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