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集
教堂/大廳 日/內
書娟站在女學生們的前面,捧著唱本純情地歌唱著。
她的女同學們以和聲跟隨。
書娟:(領唱) 聖潔的瑪利亞,神聖的母親……
女學生們:(合唱) 請為我們祈禱,在我們受難的時刻……
一系列的局部:女孩子們頭發長了,欠缺修剪;校服肮臟,白色的水手大翻領都成了灰色;羊毛長襪上窟窿連窟窿;鞋子沾滿泥汙,有的腳跟踩在鞋幫上。
安全區/金陵大學醫院/手術室 日/內
女學生的歌聲中,疲憊不堪、大汗淋漓的威爾遜仍然在手術台上操作著。
一根軟管從側面遞過來,遞到他嘴唇上,他眼睛不離開手,微微張開嘴,吸食了幾口,軟管移開。
另一只手拿著毛巾過來,粘下他額頭上的汗水。
護士甲:心臟恢復正常了。
護士乙:呼吸還是急促。
威爾遜:那是因為右側肺葉被刺刀紮傷的地方出現了水腫。高濃度氧氣來了嗎?
護士乙:正在運輸的路上。
威爾遜:(動怒地) 這條三公裏不到的運輸路線到底有多長?!再打電話催問!
安全區/金陵大學醫院/手術室外的走廊 日/外
拉貝坐在長椅上,聽見走廊盡頭響起腳步聲,轉過頭,看見魏特琳手裏拿著一個紙盒走來。
魏特琳:手術還沒有結束?
拉貝搖搖頭。
魏特琳:四個小時了!
拉貝看了一眼手表。
魏特琳把盒子遞給拉貝,然後解開圍巾,摘下帽子:我們學院的學生聽說了您親自救了這個女孩子,趕著做了個禮物送給她。
拉貝打開盒子,裏面是一頂毛料縫制的蓓蕾帽,帶兩個絨線球球:(闔上蓋子) 可愛。但願這孩子能活下來,戴上這頂帽子。
魏特琳:日本人瘋了,居然公開到安全區裏面來招兵買馬,偽裝自發的中國市民隊伍,還強迫他們做日本國旗,到時候拿在手裏!一邊在殺人強奸,一邊要人家歡迎,我都為他們難為情,我以為日本人是最有羞恥心的民族,臉皮最薄,要名節不要命,受到一點羞辱就能剖腹!可是在南京的日本兵,怎麽一個臉皮薄的都沒給我碰上?
安全區/金陵大學醫院/手術室 日/內
威爾遜的布帽子濕透了,眼鏡一層霧水。
一只手把他的眼鏡摘下,換了一副幹凈眼鏡。
威爾遜:呼吸次數?
護士乙:一百五十一次。
威爾遜:加大給氧!
護士甲:飽和了!
威爾遜:呼吸機準備!
安全區/金陵大學醫院/手術室外 日/內
手術室的門砰的一聲開了,拉貝和魏特琳看過去,只見一個滿頭大汗的護士跑出來。
拉貝:小姑娘怎麽樣?
護士甲:(腳步不停地) 還在搶救!
電梯轟隆隆地響起,停住,電梯門開了,一個穿制服的男工推著一個氧氣瓶出來。
護士甲回過頭,立刻往回跑,一面跑一面叫喊:高濃度氧氣到了!
教堂圍墻外 日/外
女學生的歌聲中,日本哨兵們森嚴地在圍墻下巡邏。我們明顯注意到,哨兵的間距加密了。
一雙雙穿軍靴的腳踩在幾寸厚的積雪上,發出咕滋咕滋的聲響。
圍墻四周的雪地上,被軍靴踩出一條道路來。
教堂/地道 日/內
法比的鎬頭盡量輕輕地鑿動泥土,泥土裏的根須越發粗大,已經超過了園丁剪刀的能力,只能用一把短小的鋸子來切斷根莖的網絡。
他一時用鋸,一時用鎬頭,疲憊的極限反而是亢進,兩眼布滿血絲,嘴角結了燎泡的疤痕,胡子和鬢角以及頭發連成一片,荒蕪而豐茂,透出一種可怖的生命力。
玉墨用鐵鍬裝土。
繩子把裝滿土的籃子迅速拉出去。
特寫:法比青筋暴露的手和小臂握著鋸子,在一根大拇指粗的樹根上來回拉動。
教堂外的樹林 日/外
假如我們細看,能看見一棵白楊高高的樹梢在微妙地顫抖,因為它埋在地下的根須正被截斷。
隨著鏡頭的拉開,我們看見這是一片雜樹林,在過去幾十米,一圈鐵柵欄裏,一幢燒焦了,倒塌了,旗杆上還剩下一小塊旗子,是英國米字旗,顯然此地原先的主人也是了得人物。從白楊樹的位置能依稀看到教堂的圍墻。大約二十多米以外,穿黃軍裝的日本兵身影從掛著雪的白色樹枝縫隙裏透出,時隱時現。
一只鳥在寂寞地鳴叫,嗓音半死不活。
假如我們仔細聽,能聽見地下傳來非常輕微,非常沉悶的鑿擊聲。
嘭的一聲,地下的鑿擊猛了一些,鳥尖叫一聲飛上天空。
教堂/地道 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