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阿誠在明樓耳邊說著,明樓平靜的臉上泛起笑意:“我說什麽來著,‘瘋子’還是有點本事的。”

阿誠笑笑:“你就是不肯承認明台有本事。”

明樓淡淡反駁:“他要有本事,我們急著派‘蛇醫’去幹嗎?”

話音剛落,電話突然響起,阿誠走到桌前接了起來:“是,是明長官辦公室。明長官……在開會,對,我是明長官的秘書。什麽?李秘書遇害?”邊說著邊向明樓望了望,“什麽時候的事?好,我們知道了,我馬上來。在哪?泰山百貨,好,我記一下地址。好的,好的,我們一定積極配合。”阿誠客氣地掛斷電話。

“出現場嗎?”明樓淡定自若地問。

“對,警察局請我們配合,76號已經到了,我去現場看看。”

明樓“嗯”了一聲。

“我去了。”阿誠剛轉身要走,明樓拿起公文包:“一起走。”

阿誠站住腳,疑惑道:“去哪?”

“周公館,有一個遠東情報官的小飯局。”

“那我先開車送你過去。”

“不用。我坐陳秘書的車去。”突然,又頓了頓說道,“你,去現場別再撿什麽東西了。”

“我再撿什麽,我把手剁了,成嗎?”阿誠邊走邊說。

明樓道:“嗯,記著就行,手留著做飯吧。”

“就惦著吃。”

兩人相視一笑,走出了辦公室。

阿誠站在臨街看著泰山百貨門口,特務和偽警察正在對顧客的身份進行登記、核查。汪曼春和阿誠目光對上,阿誠趕緊走了過去:“汪處長,我在秘書處接到警察局的通知,說我們辦公室的李秘書遭遇襲擊,不幸身亡。明長官非常震驚,叫我過來了解一下案情。”

“我們也感到很震驚,光天化日的謀殺,很顯然有人被逼得狗急跳墻了。李秘書一定是無意中觸發了抗日分子的神秘機關,逼迫他們大白天在馬路上行兇。”

“行兇的是什麽人?”

汪曼春搖搖頭,毫無頭緒:“現在還不清楚,只確定是兩個女人。”

阿誠詫異:“兩個女人?”

“對,李秘書前心、後背都各中一刀。單從這一方面來看,兇手應該是兩個人。這是明目張膽地向76號發出威脅和挑釁的信號。”汪曼春轉面看看泰山百貨裏關在玻璃窗裏的人群,“兇手行兇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隱藏在泰山百貨人群裏的某一個人,殺了李秘書,這個人就暫時安全了。我要一個一個地過篩子,一個都不放過。”

“汪處長,發現可疑分子……”特務跑過來匯報。

阿誠擡眼看去,一個商人模樣的男子被偽警察們抓扯出來。

“你回去對我師哥說,最近抗日分子活動猖獗,叫他加強防範,千萬不要掉以輕心。”

阿誠點頭笑道:“明白。汪處長,您忙著。”

待汪曼春帶人離開後,阿誠走到李秘書的屍體邊,掀開蓋在屍體上的白布,嘆了口氣。

一陣“嘀嘀嗒嗒”的電波聲,於曼麗收發著情報。一組密碼被譯成文字:撤銷刺殺明樓計劃,收集日軍第一無人區的詳盡資料。

明台坐在露台上,觀賞著夜上海璀璨的霓虹燈和五光十色的夜景,出了神。於曼麗在背後拍了他一下:“想什麽呢?”

明台回頭:“不知怎麽的,突然想起我姆媽了。”

於曼麗在椅子邊上蹲下:“你還記得她長什麽樣嗎?”

“記得。”明台滿腹心事道,“我家裏有幅她的畫像,我大姐請人畫的,栩栩如生。我碰不著也摸不著,喊她,她也不知道,問她,她也不吭聲。”

於曼麗也傷感起來:“我不記得我娘了。真羨慕你,還有娘的畫像可以看,可以問,可以喊。”

明台轉眼看向於曼麗,雖是安靜,眼角卻已噙了淚。“看我倆有多倒黴,沒娘的孩子湊到一塊了。”明台玩笑道。

於曼麗破涕為笑:“你就是這樣一陣酸一陣麻一陣抽風。”

明台一怔:“好啊,你敢說你上司抽風。”

於曼麗挑釁:“說了,你把我怎麽樣。”

明台笑著:“你巴不得怎麽樣。”

於曼麗嗔怒,一手把明台從椅子上推下去,明台差點被推翻。這時,郭騎雲在裏面敲了敲玻璃窗:“咳,用點力,推翻他。”

明台站起來:“奪位篡權。”

於曼麗坐上椅子:“成功上位。”

明台不與她爭:“說正事。”

於曼麗面色突然變得嚴肅:“‘毒蛇’來電,撤銷刺殺明樓計劃,收集日軍第一無人區的詳盡資料。”

“日軍第一無人區?”明台疑惑,“什麽地方?”

“鐵礦。”郭騎雲走進陽台,順口答道,“黑鐵礦。”

一個漂亮的開球。

阿誠邊看著台面上的各色撞球,邊道:“汪曼春正在積極偵破南雲造子被刺一案和李秘書被害的突發案件,她已經並案處理了。梁仲春那裏,我給了他一個價碼,我想除了把我們情報組的三個人撈出來外,再多撈幾個,這樣不起眼還有掩護作用。”說完,伏在桌邊,一個手推球杆撞擊在台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