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關於譯本的選擇

由於譯者學力水平有限,我們在翻譯修昔底德的著作時,只能依據手頭已有的英譯本和注釋本。三十多年前,國內很難看到幾套齊全的“洛布古典叢書”。最近十年來,隨著網絡技術突飛猛進,國內研究條件大為改善,很多古典文獻可以輕而易舉地從網絡上免費查閱到。[4]不過,自1628年霍布斯(Thomas Hobbes)首次將修昔底德的著作譯為英文以來,修昔底德著作全文或單卷英譯本不下數十種,其他如法文譯本、德文譯本、意大利文譯本、俄文譯本等,新譯本不斷湧現,加上那些相關的研究著作,真可以說是浩如煙海、不計其數。一般認為,百余年來在國際古典學界公認的比較好的英譯本有三種:一是C. F. 史密斯的譯本,二是R. 克勞利的譯本,三是B. 昭伊特的譯本。應該承認,我們的專業和語言水平還沒有達到對這些譯本評頭論足的程度。總體而言,這三種譯本在表述上各具特點,質量上各有千秋。

對於廣大讀者而言,R. 克勞利的譯本有一個突出優點:英譯者根據自己的理解,在修昔底德原著的基礎上,將全書八卷分為26章,每一章加上一些醒目的小標題,這樣可以起到提綱挈領的作用,讓讀者對相關內容心中有數。因此,我們的譯本采納了這一點。

修昔底德的著作,距今足足有2400多年了。由於時代久遠和文化的差異,原著中有不少晦澀難懂的內容,這不足為奇。現代西方學者的某些理解,也未必完全正確。因此,我們在翻譯過程中,將幾種譯本相互參照,以盡量減少錯誤。如果不是對希臘文原著有非常精深研究的話,只是以一種英譯本為藍本來批評另外一種譯本,這種做法是不可取的。

當然,人們都知道,古典作品的譯者,最好是精通原文,這樣才能更好地把握原意。可是,翻譯不僅僅是語言的簡單轉換,在某種意義上是一種“再創造”。對於譯者知識和語言的要求都是相當高的。筆者從未奢望自己的著作將成為經典,而只是作為一個讀本,讓中文初學者從中學習相關知識,為培養日後西方古典學家打基礎。西方古典學自文藝復興以來,差不多有五百年的積累了。如果如劉文所說,當代著名古典學者中如M. I. 芬利者,也至多為華爾納的英譯本撰寫序言,照這樣說來,中國的西學經典譯者的出現恐怕還是很遙遠的,中文讀者至少還要等上百年甚至數百年。其實,學術的進步是代代積累的結果,不可能脫離中國的國情,去想象一夜之間出現理想的古典譯著。況且,中譯本原本是為中文普通讀者提供基礎知識的,專業研究者應該直接去讀原文。被譽為中國“世界古代史之父”的日知先生,在和他的弟子們談及歷史研究的事業時,就常常自比為一塊“鋪路石”。我願在譯介希臘古典文史名著方面付出自己的努力,願做一顆默默無聞的小沙粒,又有何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