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湊夠一撮人馬上走(第2/11頁)

1939年6月8日,朱可夫向伏羅希洛夫遞交了自己的調查報告,提出了對局勢的判斷分析以及進一步行動計劃。報告當天便得到答復,費克連科因“喪失戰鬥意志”被撤職,朱可夫兼任第五十七特別軍軍長。

朱可夫走馬上任後,軍指揮所立即被移至哈拉哈河西岸,第五十七特別軍迅速占領了河東的所有要點,開始晝夜不停地構築永久性工事。

兵派上去容易,關鍵是還得吃飯飲水。朱可夫在前線考察時注意到,諾蒙坎戰場附近是一片廣闊的不毛之地,無法就地征用物資,從武器、彈藥、燃料,到所有糧食用水,都必須從外地運過去,如此就牽涉到一個兵站運輸的問題。

在朱可夫的要求下,蘇聯開始通過西伯利亞鐵路,向博爾集亞火車站大量運送作戰物資。最初是幾列軍列為一批,每隔一定時間便開往博爾集亞,之後,時間間隔變得越來越短,軍列也越來越密集,有時甚至多達三十列軍列為一批。

貨物卸在博爾集亞,還得繼續運到諾蒙坎,中間沒有鐵路,由此又給朱可夫出了個大難題。

對朱可夫是難題,對日軍則是武器。

1939年6月10日,按照關東軍司令部的命令,諾蒙坎地區的日軍地空部隊全部撤回了原駐地。日軍的撤退不是要將諾蒙坎拱手相讓,而是認為諾蒙坎的地形將自動綁住朱可夫的手腳。

按照日本陸軍的兵站常識,當使用大兵團作戰時,陸地兵站線的長度一般不得超過兩百至兩百五十公裏,而從博爾集亞到諾蒙坎,兵站線長達七百五十公裏。

以“兩百至兩百五十公裏”為標準,辻政信判斷蘇軍再怎麽添加兵力,也沒法集結和動用大兵團,相反,他相信日軍能做到。

辻政信在地圖上計算了一下,從海拉爾到諾蒙坎,不到兩百公裏,如果利用內蒙古的白阿鐵路,距離還要更短一些。

這下辻政信有把握了:日軍可以出動大兵團,蘇軍至多只能供應中小兵團,以我的大兵團吃你的中小兵團,還會有困難嗎?

日本駐蘇大使館武官土居明夫大佐回國述職,正巧在開往西伯利亞的列車上看到蘇軍增援部隊,據他估計,起碼有兩個蘇軍的機械化師。

到達東北後,土居馬上來到關東軍司令部,向植田及其幕僚們講述了自己的所見所聞,並且連聲囑咐:“趕快讓國內增援坦克和飛機,如果做不到,就只有引兵後退,求得妥協。”

植田聽後默然無語,辻政信則在旁邊一個勁地冷笑。他倒不是不相信土居的話,他是堅信自己的“兵站極限論”:兵站補給線是瓶頸啊,懂不懂?老毛子有再多的機械師,也通不過瓶頸,都得卡在那兒!

生怕土居回國傳播這條消息,以致動搖了參謀本部及國內輿論的作戰決心,辻政信過後把土居拉到另一個房間,帶著威脅的口氣恐嚇他說:“像今天這樣的軟弱話,將危及土居君的生命,你回東京以後千萬不要亂說,要不然當心那些少壯軍官把你給宰嘍。”

辻政信對前景自信滿滿:“這次作戰,我們無論如何要把蘇聯坦克抓到新京(即長春)來,舉行慶祝勝利的閱兵式。”

辻政信搖著個鵝毛扇,不慌不忙,做閑庭信步狀,讓一向對他言聽計從的關東軍司令官植田好不欣賞。

關東軍司令部由此制定了一個縮回拳頭打人的策略,即先撤出諾蒙坎,然後找準時機,集中兵力給蘇軍以“分期分批地”嚴厲打擊。

植田和辻政信都把對手估計得太低了,朱可夫也有標準,但不是他們的。

進攻的前兆

日軍的兵站常識有一個基本前提,那就是只有大板車這樣的運輸工具。

蘇聯人不用大板車,用載重汽車。

朱可夫將駐外蒙蘇軍的所有載重汽車,包括火炮牽引車在內,都動員出來,並采用了歇人不歇車,輪流替換汽車駕駛員的辦法,晝夜不停地將戰略物資運往諾蒙坎。

只花了十天時間,蘇軍就在諾蒙坎儲備了半個月以上的作戰物資,遠遠超出了日軍的預計,坦克等機械化部隊也暢通無阻。

朱可夫重兵在握,萬事俱備,他不光守,還要反擊——有限度地反擊,以便更好地達到防守的目的。

就兵力而言,起初集結於諾蒙坎的主要是蘇軍第五十七特別軍、外蒙古軍騎六師等部隊,如果是單純防守,差不多已經夠用,但如果要進行反擊,這些力量尚嫌不足。

斯大林曾關照伏羅希洛夫,只要朱可夫掛帥出征,他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支援。

斯大林確實下了最大的決心,因為“紅色間諜”佐爾格剛剛傳來了最新情報,情報中對日本軍事實力進行了揭示。

佐爾格發現,侵華戰爭的長期化,已經使得日本資源和生產力極度緊張,在缺乏德國支援的前提下,沒有能力與蘇聯作戰,要戰,也必須重整軍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