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有第18師團關防大印的明信片,後來成了遠征軍給來訪客人最好的禮物之一。趙振宇上校早年是北京大學的學生,他給自己原來在北大,現在西南聯大工作的老師們,每人都寄送了一份這種禮物表示師恩難忘,恐怕也不乏炫耀戰功之意。

那年頭哪個教授有這樣一個學生,大概感覺跟教出一個劉翔來差不多吧?

第18師團在日軍中號稱“叢林戰之王”,打遍馬來亞、新加坡罕逢對手,1942年把史迪威和中國遠征軍第一次入緬部隊打得北走印度的日軍中,這個師團是絕對主力。因此,孟關戰役對中國軍隊來說,不但是找回自信的一戰,而且是復仇和雪恥的一戰。

然而,第18師團不愧是日軍的一個王牌師團,盡管遭到重大損失,但一路撤退,仍然節節抵抗,哪怕是負傷的殘兵也各自為戰,拼命阻滯遠征軍前進的步伐。而日軍緬甸方面軍也很理解這個師團的重要性,先後為它補充官兵達15次之多,以至於日本投降的時候,第18師團很多部隊裏已經一個原來的軍官都沒有了。日軍的這種拖延戰術,是為了讓其師團主力在得到補充後,能夠集中兵力固守瓦魯班以東的堅布山,以保持河谷東半部,特別是孟拱和加邁兩大要點。

孟拱是胡康—孟拱河谷的出口,日軍第18師團的補給基地,緬北鐵路由此經過,地位重要。若能攻占孟拱,日軍在緬北的第33軍將被攔腰斬成兩段。

3月14日,遠征軍發動孟拱戰役,試圖打通整個胡康—孟拱河谷。裝甲兵團奉命配合新22師正面進攻日軍堅守的堅布山要隘。日軍在這裏花費一年時間,修築了堅固的永久或半永久的防禦工事,將其稱為“三角山要塞”。雙方在這裏的戰鬥十分激烈。崎嶇的道路迫使中國遠征軍的戰車,經常不得不在泥濘小道上蹣跚行駛,而無法如操典上要求的那樣組成相互掩護的戰鬥隊形。注意到這一點的日軍常常集中火力在開闊路段攻擊中國裝甲部隊,因為在這裏的中國戰車如果遭到打擊很難向前後的羊腸小道疏散。除此之外,日軍不斷設置詭雷,在路面上伐倒大樹試圖卡住坦克的履帶,甚至焚燒坦克即將經過的叢林。其最惡毒的招數,是使用能夠貼在戰車鋼板上爆炸的磁性手雷和自殺式的“肉彈攻擊”。

堅布山戰鬥中,中國步兵乘車前進,一方面可以獲得戰車的掩護,一方面也可以幫助視野不良的戰車提前發現來襲的日軍。

在這樣的阻擊下,堅布山山口一戰中,裝甲兵團先後有八輛戰車被毀,大部分受創於磁性手雷和地雷。日軍此戰也付出重大代價,第55聯隊第二大隊大隊長管尾少佐陣亡,被迫放棄陣地後撤。

當時在緬甸采訪的中國著名攝影記者王小亭,在傑布山口也親身遇險。當時,他正在采訪美軍“梅支隊”的Q.戴維德,忽然看到幾名日軍從路邊樹叢中鉆了出來,不顧一切地撲向正在路中間的一輛M3A3戰車。這些日軍每人身上綁著六塊苦味酸炸藥,貼上中國坦克就拉響炸藥,把自己炸成碎片,也炸穿坦克的裝甲。王小亭曾以拍攝《上海南站日軍空襲下的兒童》而著稱,但在堅布山口沒有拍下哪怕一張照片,可見當時戰事之緊張,間不容發。

不過,中國人的聰明可算沒得說,很快就找到了對策。李九齡回憶,第一營曾被日軍的磁性雷摧毀了兩輛坦克,幾天沒敢出擊。但他們最終想出了辦法,專門趕制了一種鐵絲網,離坦克鋼板十厘米架空焊接在裝甲表面。日軍的磁性雷和“肉彈攻擊”因此無法直接貼在鋼板上爆炸,威力銳減,就此失去作用。

4月24日,裝甲兵團和新22師經過苦戰,終於攻克日軍“三角山要塞”,與迂回進攻的新38師在沙杜渣(Shadazup)會師,日軍在孟拱外圍的防線被打開了一個缺口。

裝甲兵團的指揮機構跟上了第一營的步伐,把後方基地設在日軍放棄的昆印。他們試圖更加有效地協調新22師與裝甲兵團的行動,但是最終發現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遠征軍的步兵與裝甲兵協同作戰,由於叢林的惡劣環境而更加艱難。

史迪威、布朗上校和孫立人。也可以看到布朗上校的大胡子。

遠征軍坦克部隊指揮官布朗上校留著大胡子,嚴格來說算是違紀。

史迪威有一個習慣是親自上前線,這有助於他更加有效地發現問題、解決問題。克勞福德曾在前線見到深入一線的史迪威。當時日軍一部攜帶火炮正在轉移,史迪威發現後命令一支中國部隊前去截擊。不幸的是,還不夠熟悉坦克作戰特點的中國裝甲部隊與步兵配合遲緩,讓日軍脫網而逃。為此,史迪威與布朗談話,要求他建立一支美式純裝甲突擊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