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7章 暴力美學(第2/2頁)

一人一槍而已,還真想打穿面前這麽多德國士兵?打穿了之後還能打穿後面的德國大軍?都打穿之後還能一人一槍殺到德國軍長的指揮部去?一個人打到德國集團軍總部?一個人打到狼穴?一個人打到柏林?

他不知道人生三大錯覺這個笑話,如果聽過的話,他此時此刻一定會想起那句被用了好多年的梗來:“我能反殺。”在他的槍口不再噴吐出火焰的那一秒鐘,他就看見了德國士兵對著他舉起了手裏的武器,一個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的軀幹,於是他也非常識趣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耳邊傳來了一聲聲的槍響,但是他已經感覺不到身上傳來的疼痛了——死亡只是一個瞬間,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德國士兵就用如同雨點一樣的子彈,將這個突然跳出來反擊的蘇聯對手打成了篩子。在這麽一個電光火石的短暫時間裏,什麽崇敬仰慕心心相惜之類的狗血情節都沒有出現,對於戰場上的每一名士兵來說,殺一個英雄和殺一個逃兵沒有多少區別。

沒有人會傻乎乎的對著殺了自己十幾個戰友的敵人屍體脫帽子,也沒有人會說一堆廢話表達自己尊重英雄的思想感情,一瞬間的反應決定了最直接也最正常的選擇——開槍打死敵人,這就是現實和藝術作品之間的殘酷差距。美好的東西在戰場上少的可憐,所以人們更願意相信戰場上存在著美好的瞬間,更願意相信自己想象的東西彰顯出人性的偉大。

不過偉大的事情並沒有在這個角落的這個瞬間發生,德國士兵看也沒看倒在一名德軍士兵屍體旁邊的蘇聯老兵,繼續向著樓梯的方向發起攻擊。他們的任務就是攻占這座教堂,沒有理由現在放棄掉唾手可得的一切。

又少了一個士兵坐鎮的樓梯,堅持了短暫的一分多鐘就宣告失守了,德國人沖上了這個堆滿了蘇聯守軍屍體的拐角。德國士兵在二樓同樣遇到了瘋狂的抵抗,而且他們在一些屋子裏發現了成片死去的平民,大部分都是躲藏在這座教堂裏,被德軍丟進去的手榴彈還有密集射擊的四聯裝高射炮誤殺的。

隨著幾聲單薄的槍響,沖進教堂三層的德軍士兵發現了他們要找到的教堂裏面的大人物,一名軍長在自殺前開槍打死了身邊所有的隨從,包括參謀長在內的好幾個蘇軍軍官和負責警衛的士兵。

他用自己能做到的最極端的程度,來結束了這場屬於他自己的戰爭,軍部的軍旗還有一些文件被整齊的擺放在他的屍體旁邊,即便是在生命中的最後時刻,他也沒有舍得將這些平時他最珍愛的東西毀掉。

德國士兵們將這些東西搬走,然後在一些反向的窗子上架設了機槍陣地,他們嫻熟的利用附近的高低地形,開始布置一個可以阻擋德軍反撲的防禦陣地。對於他們來說時間寶貴,誰也說不好蘇聯人會在下面的哪一秒吹響反擊的號角。

搬運屍體的工作甚至都被延後了,後續的德軍部隊進入附近街區的戰鬥都打得異常艱辛,他們距離莫斯科中心確實是越來越近了,可是蘇聯人的抵抗也越來越頑強了。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要在這種鬼地方掙紮多久,所以當82軍的指揮部拿到了傷亡人數之後,卡裏克夫沒有了半分喜悅的神情。他只是麻木的抓起電話,對克盧格匯報了自己的部隊奪下了天使長米伽勒大教堂,然後他就匆匆掛掉了電話,因為他害怕聽到別人的恭喜聲。

莫斯科,克裏姆林宮那特別建造的深深的地下掩體內,斯大林在電話聽筒裏聽到了瓦圖京的聲音,他一言不發聽著那邊匯報著最新的戰況,滿腦子都是已經三天沒見過面的莫斯科城防司令員說的那句核心:天使長米伽勒大教堂已經失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