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歪打正著司令部

趙玉峰覺得天下最倒黴的人就是自己,先是貪汙被軍法處查到端倪,好不容易攤上一個押運軍糧的任務暫時避禍,又遇到皖軍劫糧,幸虧他反應快,一頭紮進青紗帳裏沒命的跑,終於保全了一條性命。

趴在亂草叢中暗叫一聲好險,不過他很快就回過味來,軍糧被劫,自己身為帶隊軍官,一槍未發帶頭逃跑,這可是死罪啊,想到這裏他萬念俱灰,掏出手槍塞進嘴裏,可是想到腦袋爆開的樣子就覺得蛋疼,還是訕訕的將手槍拿開了。

媽的,好死不如賴活著,索性逃走算了。

正準備趁夜色溜走,忽然聽到響動,似乎有幾個人沖這兒來了,深更半夜兵荒馬亂的肯定不是良民,八成是皖軍來搜捕,他趕緊趴低身軀,不敢出聲,哪知道對方還是發現了自己並且包抄過來。

趙玉峰當機立斷,投降。

落在敵軍手裏,也比落在自己人手裏強啊。

可是高舉雙手走出來一看,竟然是自己手下三個大兵,趙玉峰松了一口氣:“可嚇死我了,你們這是上哪兒去?”

陳子錕把自己的想法一說,趙玉峰大呼太危險,可三個兵鐵了心要去翻本,他也沒轍。

“趙軍需,要不你先去報告,俺們摸清楚敵軍的蹤跡再回去。”陳子錕道。

趙玉峰看看黑漆漆的青紗帳,一顆腦袋搖得如同撥浪鼓:“算了,我跟你們一起去吧,也好有個照應。”

四個人借著月光,深一腳淺一腳的尾隨著車轍印向前走,穿越茂密的青紗帳,前面豁然開朗,一座破敗不堪的土地廟孤零零的佇立在田野上,門口站著一個崗哨。

充當尖兵的陳子錕舉起一只手,示意大夥兒停下,趴在田壟上瞅了一會,低聲道:“這幫狗日的膽子不小,連遊動哨都沒放。”

說著他拔出刺刀,抓起一把泥土抹在上面防止反光。

趙玉峰心驚肉跳:“你們要幹啥?”

“弄翻他幾個,替弟兄們報仇。”陳子錕道。

“這不是作死麽?”趙玉峰急的抓耳撓腮,後悔的要死,早知道就不該跟他們一起走。

“長官,借你的家夥使使。”陳子錕不由分說便將趙玉峰腰間的駁殼槍拽了出來,掰開擊錘塞在自己皮帶上,把步槍交給了李長勝。

老李端起步槍瞄準廟門,隨時準備開槍掩護。

王德貴和陳子錕一左一右悄悄包抄過去,摸到廟門口,陳子錕猛撲上去,從後面勒住哨兵的脖子,將刺刀從肩胛骨斜刺下去,哨兵蹬了兩下就沒生息了,那邊王德貴趴在窗戶看了看,朝陳子錕做了個手勢,示意廟裏只有兩個人。

陳子錕點點頭,一腳踹開了虛掩的廟門,兩個大兵從睡夢中驚醒,只見神兵天降,黑洞洞的槍口對著自己,趕緊把雙手舉得老高。

王德貴進來,將他們綁起來審問,一個戴中士領章的大兵交代說,他們隸屬於西北邊防軍第二混成旅,奉命在高碑店一帶襲擾直軍後方,他們這一支人馬有五六十號人,兩個鐘頭前剛劫了幾十車糧食,車隊和大隊人馬就在一裏外的村子裏,而他們三個人是奉命在這兒放哨的。

陳子錕一記手刀砍在中士脖子上,將其打暈在地,王德貴也如法炮制打暈了另一人,兩人將哨兵身上的子彈手榴彈搜刮一空,拖著三支步槍回到青紗帳裏,向趙玉峰和老李報告了情況。

“行了行了,有這個情報就能交差,咱趕緊走吧。”趙玉峰催促道。

“不行,既然來了,不鬧點動靜就回去了怎麽甘心?”陳子錕的土匪脾氣上來了,根本不把趙玉峰的話放在心上。

此時此刻,趙玉峰也不好擺長官的架子,只好勸兩個老兵:“老王,老李,見好就收吧。”

王德貴白了他一眼:“死了我五個弟兄,這個虧吃大了,怎麽就叫見著好了。”

李長勝悶頭不說話。

陳子錕趁機道:“三更半夜,人多有吊用,手榴彈一扔,房子一點,全他媽慌了,咱就是不能把大車帶回去,也能給他點了,老王你說對吧。”

王德貴點頭道:“沒錯。”

陳子錕道:“那就動手,趁著天黑來個渾水摸魚,興許還能摸到大魚呢。”

李長勝擡起頭來,道:“是這個理兒。”

於是,三人背起步槍,向著村子進發了,過了一會,趙玉峰一溜小跑追過來,抱怨道:“服了你們。”

沿著鄉間小路走了一會,轉過一片樹林,前面燈火通明,人喊馬嘶,四人頓時驚呆,這哪裏是什麽小村子,分明是敵軍大營。

“媽的,上當了。”陳子錕暗叫不好,破廟裏那個中士肯定說了假話。

正要調頭逃走,忽然身後兩道刺眼的光柱射過來,四人頓時無所遁形,趙玉峰嚇得遮住了雙眼,王德貴嘩啦一聲拉上槍栓,陳子錕也拔出了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