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 12月7日星期二(第4/10頁)

這台計算機的程序編制軟件同樣也很重要。四年以前,一位在加州理工學院地球物理實驗室工作、並正在攻讀地球物理學博士的研究生,成功地編制出了一套用於地震預測的60萬步程序。這個程序就是要解決信號與噪音的問題,它幫助地震學家克服了困難,辨別出哪些是地震儀上常監測到的無規律雜波,哪些是真正預示著地震即將爆發的異常信號。

最先使用這個程序的是國防部的軍事技術應用指揮部。他們對這套程序非常滿意,認為完全適用於其根據各項軍備控制條約來執行監測世界各地核爆炸的任務。海軍研究實驗室根據自己的需要對這個程序進行了重新設計,雖然不再運用於地震預報,但是用來分析聲納信號卻成效顯著。海軍中把這個程序稱做信號算法處理系統。

“信號算法處理系統信號輸入。”瓊斯打入視頻顯示終端。

“就緒。”BC-10型計算機立即響應。

“開始運算。”

“正在運算。”

BC-10型計算機雖然有神奇的運算速度,但60萬步程序中間有著無數回線間隔著,同時要根據隨機斷面標準清除掉自然聲音,然後將無名信號固定下來,因此運算起來還是需要時間的。計算機運算了20秒鐘,這在計算機時間裏真是無限長了。瓊斯按下一個鍵,相鄰矩陣印刷機就把結果印了出來。

“嗯,”瓊斯將印出的結果撕了下來。“‘無名信號判定為巖漿噴出。’我看信號算法處理系統也只會說,吃兩片阿斯匹林,半夜再給我來個電話。”

湯普森輕聲笑了起來。雖然對這個新系統曾大吹大擂過,但在艦隊裏知道的人還不太多。“還記得我們在英國時運算報告是怎麽說的嗎?什麽冰島周圍地區有地震活動,同該島60年代噴發時情況相似。”

瓊斯又點上一支煙。他認識最先設計出這個蹩腳的信號算法處理系統的研究人員。這個系統的一個問題在於它總愛分析錯誤的信號,而從結果上看不出來錯出在哪裏。此外,瓊斯還擔心,由於它最初是為探測地震活動而設計的,它是否會把所有的異常現象都解釋為地震活動。他認為研究實驗室並沒有徹底清除掉原系統中的這種偏差,這使他很不高興。把計算機作為工具使用是一碼事,而用它來代替你去思考,那完全是另外一碼事。何況計算機總會不斷發現誰也不曾聽見過的、更沒有分過類的各種新的海裏的聲音。

“先生,起碼頻率都不對頭——沒有那麽高。我想用R-15再跟蹤一下這個信號,怎麽樣?”R-15是“達拉斯”號低速航行時拖在艇尾的拖曳式陣列被動傳感器。

正在這時,曼庫索艇長進來了,手裏老是端著一杯咖啡。湯普森認為,這位艦長的令人敬畏之處。就是只要一有情況,他就會出現在現場。難道整個艇上的情況他都在監聽?

“正巧路過這兒,”他顯出很隨便的樣子。“這麽好的天氣有什麽情況?”說著把身子靠在了艙壁上。他個子矮小,不過五英尺八英寸高,一輩子都在同他的腰圍搏鬥;現在,由於在潛艇上吃得好而又不鍛煉,這場搏鬥眼看就要輸了。他的黑眼睛周圍布滿了皺紋,每當他要捉弄一艘艦艇時,這些皺紋總會顯得更深些。

湯普森心想:現在是白天嗎?工作時刻表安排得很合適,三班倒,一個班六小時。但是幾個班之後,要想知道確切的日期就得撳一下手表上的日期顯示按鈕,否則會把航海日記寫錯的。

“艦長,瓊斯在側向陣列上發現一種奇怪的聲音。計算機說那是巖漿噴出。”

“可瓊斯不同意這種說法。”曼庫索不用問就肯定地說。

“你說對了,艦長先生,我不同意。雖然我不知道它是什麽,但是肯定不是巖漿。”

“你又不相信那個機器了?”

“艦長,信號算法處理系統多數時候都幹得很好,但有時也真是‘克魯奇’。”瓊斯這樣說就是搞電子學的人最輕蔑的咒罵。“起碼頻率都不對頭。”

“那好,你的意見是什麽?”

“說不出,艦長。那不是螺旋槳的聲音,也不是我聽到過的任何自然產生的聲音。除此之外……”瓊斯雖然在潛艇上已經工作了三年,但是他仍然對自己居然如此隨便地同艦長交談感到吃驚。“達拉斯”號上的全體人員頗似一個大家底,一個舊時邊遠地區的那種家庭,因為每個人工作都很賣力。艦長就是父親;副艦長是一致公認的母親;其他軍官是大孩子,士兵是小孩子。最大的特點是,你如果有話要說,艦長就會聽你說。這一點對瓊斯非常重要。

曼庫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好,別松勁。不要讓這套昂貴的設備白白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