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淚水

吃過早飯的齊天林還是帶上了墨鏡,胳肢窩夾著剛才那份報紙,單獨溜達著出了這片公務員小區,才在路邊展開報紙慢慢邊看邊走,直到紀玉蓮跟地下黨似的打了個出租車經過他旁邊,推開門,一臉喜氣的招手:“趕緊上來!”

然後齊天林就被母親摁在後排座上,莫名其妙的一陣收拾,埋怨他衣服不夠好,打算叫司機改道去商場買新衣服。

齊天林似乎突然有種明悟:“媽!您不是要拖我去相親吧?!”

前面的司機大哥聞言立刻哈哈哈地笑起來。

紀玉蓮各種賠小心哄孩子:“絕對不是相親,絕對不是,媽用幾十年的黨員資格給你保證!”

齊天林有點懷疑地看看當媽的,紀玉蓮立刻屏氣凝神做開會領導狀……

只是等母子倆這車沒坐多遠就靠邊停下,走進一家名叫品江閣的茶樓時候,司機大哥自己在車上呵呵樂:“這兒子是缺心眼兒吧?這不是相親是嘛?”

實在是齊天林脫離這樣中國老百姓日常生活太久了。

紀玉蓮解釋說早就約好了朋友,還是要來說一聲,上下打量兒子一陣:“你要覺得等著不耐煩就到那邊包廂去等,別在這兒跟我老太婆一塊磨嘰。”

齊天林也想幹脆把亞亞喊過來,笑著起身:“您現在可人比花嬌,哪裏是老太婆了……”隨便走遠幾步,找個兩邊有遮擋的包廂坐好,摸出電話,用阿拉伯語小聲給亞亞打電話,詳細給他講解出了酒店怎麽走,直接步行到這家幾百米外的茶樓來,還仔細描述了茶樓上的霓虹燈標記……

亞亞這土包子坐電梯還是沒問題的,拖著一口小箱子,一臉泰然的出了酒店,真的,他和齊天林在這個周末的上午,都忽略了重慶市繁華路段的人口密度,可憐的小黑人一輩子都沒有突然看見這麽多人!

就那麽一刹那,其實還是個鄉下娃的外籍人士亞亞,一下就昏了頭,何況這麽黑得好像鍋底一樣的黑人在重慶也不算常見,那麽多好奇而友善的眼睛看著他,面對豹子和火箭筒都不畏懼的亞亞,真的有點哆嗦!

趕緊抖著手摸出手機,給齊天林打求救電話:“出門……往左還是右?”完全把齊天林剛才的叮囑忘得一幹二凈。

就在齊天林啼笑皆非的對著電話,按照自己剛才腦海中的記憶一點點給亞亞描述路邊場景的時候,仿佛瞥見有人過來坐在自己這個包廂,他順眼一瞟,再看看外面,正要奇怪外面還有很多座位吧,視線就不得不又被拉回去,因為對面實在是個好看的姑娘,還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的看著他!

這些年在外面也沒少見識各國佳麗,但還是覺得東方女孩兒更順眼,當然漂亮到安妮那個級數的可以忽略,那都多少代優良遺傳沉澱了,蒂雅嘛,小姑娘還沒長開,但也還有點阿拉伯靠亞洲的感覺,還不錯……

盯著看還是不禮貌,禮節性的對對面點頭示意一下,齊天林就半轉身壓低點聲音,繼續給亞亞指路……

柳子越是一早就陪母親出來的,無論怎麽說,對紀玉蓮的感情還是深厚,可是剛剛在茶樓坐下,紀玉蓮就給她指指這邊,讓她過來坐,說是和她母親有話說……

都幾十年的老姐妹了,哪裏還有那麽多的悄悄話,今年雖然也才二十七歲,可一身打扮實在正統成熟的她小小的撇了一下嘴,頗有點腹誹的過來……

然後就看見了他!

雖然只是小時候見過本人,但是他的照片在這十來年中看了太多次,也在她這十來年的生命中占據了太多的地方,套用一句狗血的電視劇台詞,就是化成灰她也認得!

身上的T恤很一般,但是不是在國內買的款式,應該是香港的,手機也是國外的型號,最普通的直板機,二十七歲的大姑娘稍微把上身往後靠了靠,瞥了一眼褲子和鞋子,那雙登山鞋上的黃色ALOSO是自己不熟悉的品牌,但是做工精細卻磨損不少,在商場裏面從來沒有看見過。

話說男人就看腳看手,這手上嘛,沒有任何金屬飾品,就是一塊卡西歐的電子表,也許別人會看走眼,以為是塊玩具型二十多元的普通電子表,可柳子越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塊正價八千多的全功能登山表,海拔氣壓甚至天氣預報,甚至全球定位……

脖子上似乎有個唯一的裝飾品,帶點非洲風格的皮繩編織,看上去很普通,不過從來這種越普通的東西背後愈有特殊含義。

當然從T恤衫露出的那一點胸頸部,就能夠看出強健的胸肌,幾乎完全淹沒了鎖骨,形成所謂的鎖骨窩,倒點水在裏面走路都不帶灑出來的……

臉上的輪廓比以前剛毅了不少,這是褒義詞,貶義一點就是刀切斧砍得比較厲害,短短的寸頭,眉頭有種習慣性的輕皺,說明最近似乎思考的東西比較多,但不屬於腦力勞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