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陳曉偉一邊說一邊接過衛和平手中的大提袋,把水果遞給丁成理,很男人地說:“送你了,謝謝你,我會對她好。”說著,用右手搭上衛和平的後背。

邢修省開車把丁成理送樓下。

丁成理噴著酒氣要請許玉梅和邢修省到家裏坐,許玉梅說什麽也不肯。丁成理就罵罵咧咧地說:“許玉梅,我,警告你。你——要是像那次那樣,偷偷地——去看——李明強,你——就是對小邢——不忠,我他媽——就不認你——這個妹妹!”

“你、你胡說什麽呀!”許玉梅本來喝點酒臉就通紅,聽丁成理在邢修省面前說出這些話,急得臉更紅了,氣得渾身直打哆嗦。

邢修省聽了丁成理的話先是一愣,看許玉梅急成那個樣子,心裏就像吃下個蒼蠅。但他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常反應,他慶幸自己今天以開車為由沒有沾酒,也慶幸丁成理酒後吐了真言。他早就意識到許玉梅對李明強的感情不一般,只因衛和平的存在他沒有往心裏放,經丁成理這麽一說,他第一次見李明強帶許玉梅逛王府井商場、李明強抱著被他撞傷的許玉梅焦急地跑著喊“醫院在哪裏”,和許玉梅看到李明強受傷以及陪衛和平到香山步兵偵察大隊詢問李明強傷情的情景,像電影似的一一閃現在眼前,使他感覺到許玉梅與李明強之間一定有什麽秘密。就佯裝沒事兒似的去攙丁成理,想就勢將丁成理送回家,趁著丁成理的酒勁,從丁成理口中再淘出點關於許玉梅與李明強的事情。

“阿力,你喝多了,我扶你。”邢修省說著上前去扶丁成理。

“去你娘的!”丁成理擡手將邢修省推到一邊,罵罵咧咧地說,“媽媽的,我——說了多少——次了,不許——再叫我——阿力。他——李明強——媽的——不是許文強,我——丁成理也——不是他媽的——丁力,誰他媽——叫我——阿力,我——給誰他媽——急。”

邢修省熱臉碰了個冷屁股,還不死心,又湊上前扶住丁成理說:“你真喝多了,我送你上去。”

“我——沒多。你們——走,我先——送你們。”丁成理說著搖搖晃晃地走回邢修省的皇冠車,拉開車門,從後車座上拿起李彬給他的那兩條“中華”煙,沖邢修省笑笑說:“紅——中華。誰——醉了,你送我——回去,煙——歸你了,美吧——你。”

丁成理說著,將煙放到鼻子前聞了聞,又用煙向皇冠車一揚,“嘿嘿”一笑,說:“走吧——您呀,拜拜了——您呀。”一邊說一邊搖晃著走進了樓門。

邢修省將車開上馬路,看了看旁邊坐著的許玉梅將頭靠在靠背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就試探著問:“上哪兒?”

“上哪兒?回家!”許玉梅一改往日“林妹妹”的柔弱,儼然一個厲害的婆娘。

“我是說,是說,咱們去看看,看看李明強。”邢修省吞吞吐吐地說著,用眼睛瞟著許玉梅,看她的表情。

“有什麽好看的!沒聽丁力講嘛,他好得很,用得著我們看嗎?”許玉梅冷冷地說。她連看都沒看邢修省一眼,早知道邢修省的醉翁之意。

“我看李明強不是那種人。”邢修省說著又瞟了許玉梅一眼。

“你有我們了解他?好好開你的車!”許玉梅冷冷地說完,又自言自語地嘟囔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許玉梅說了,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她不知道她這句話是說李明強的,還是說邢修省的,或許是丁力,也許就是自己說自己。李明強的身影不時地在眼前閃過,丁成理的話又響在耳邊。她不恨丁成理,也沒必要恨人家。她那次在李明強被衛和平假意拋棄後,是動了芳心,可最終只落了這套西裝,這是她平生第一身西裝啊。

許玉梅睜開眼,看了看身上青灰色的西裝,這套西裝就是李明強為她買的,也是她今天特意穿的。她用手拽了拽上衣的下擺,又閉上了眼睛,陷入了沉思。有這套西裝就足夠了,因為自己本來就是對人家李明強單相思,更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就是與衛和平明說了。衛和平可能會告訴李明強,可自己並沒有與李明強直接了當地談論過婚戀問題。李明強心裏只有衛和平,這次他主動提出與衛和平解除戀愛關系,很有可能是怕連累衛和平。至於丁力與衛和平說的那位軍區首長的女兒,李明強若願意,恐怕不會到現在才定。他們太不了解李明強了,特別是衛和平,只是一心奔事業,對李明強的內心世界根本不了解。許玉梅又從內心深處對李明強感到不平,她至今都不明白李明強為什麽愛衛和平。這個愛情,說不清道不明的愛情……

“睡著了。”邢修省停下車,看許玉梅一動不動地靜靜地坐著,怯怯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