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4/6頁)

“我,不行,不行。”肖明連連搖頭。

“你不試,怎麽知道不行!去,先編個故事,閑了講給我聽。”

“那,那我出去玩了。不,不打擾你了。”

“哎——哎,我不是攆你走啊。你在屋裏幹什麽,都不會影響我。”李明強急忙解釋。

“不是,排長。‘老牛’那裏有節目。”肖明說著用雙手比了個喇叭筒。

李明強笑了,說:“也好。你可以把咱們的想法告訴‘老牛’,說不定,大夥你一句,我一句,真能說出一部小說來。我就記了許多他們吹出來的東西。”

“小說迷。”肖明扮了個鬼臉,笑著轉身就走。

李明強笑笑,坐下。他想,肖明那句“小說迷”一定是針對他那“小唯心主義”的。他特別喜歡肖明,有文化,敢說敢做,關鍵的時候能頂上去,是個能打硬仗的兵。

“啊,許姐。”肖明一開門,與前來看望李明強的許玉梅撞了個滿懷。

“小肖,怎麽這麽高興?”許玉梅笑著問。李明強腳傷後,她常來看望,已經和肖明很熟了。

“問他。”肖明朝屋裏一甩頭說,“許姐,我不陪你了。”轉身捂著嘴,紅著臉跑了。

“肖明,你小子吃樂屁藥了,怎麽樂得屁顛屁顛的?”“老牛”見肖明咧著嘴笑著進屋,劈頭就問。

“怎麽回事?”吹牛協會的幾位“理事”問。

“我一開門,和李排長那個漂亮的女同學,來了個‘非彈性碰撞’!”

“那個瘦的?”

肖明笑著點點頭。

“絕了,像電影明星似的。”

“哎,李排長的女朋友好長時間沒來了吧?”

“好像他的腳被紮傷後,就沒有來過。”

“是不是吹了?”

“沒有。排長說,外出實習了。對了,回來了,上星期天還來了呢!就是沒見上排長。”

“不可能。肖明,誰不知道你是李排長的嫡系,蒙誰呢?要不,咱們這就去看看,說不定人家倆人正在抱著啃呢!”

“你去吧。排長不踹死你!”肖明恨恨地說。

“我懷疑李排長現在是和這個女的談呢!”

“就是,這個漂亮多了!”

“那個是北京大學的,是研究生。”

“北師大也是名牌大學啊,也培養研究生啊!”

“你們倆爭個屁,再多再好全是人家李大頭的,你們連邊都摸不著。”“老牛”開腔了,“就你肖明,蹭人家一下,就樂得嘴都合不上,那點兒出息。”

“老牛”是偵察連最老的志願兵,除了連長指導員,就屬他兵齡長。他擒拿格鬥、開車修車樣樣都會,特別修車是一絕,車一響就知道有沒有毛病,毛病在哪兒。戰友們都敬他三分,他說話在連裏也很有分量。“老牛”點上一支煙,又給其他抽煙的一人扔一支,說:“學學人家李大頭,趁年輕好好學點東西。別像那兩個家夥(指另兩個排長),整天把皮鞋擦得鋥亮,一到星期天,就往外邊躥,連個掃馬路的都找不上。”

“老牛”深深地吸了兩口,接著說:“人家李大頭整天趴在屋裏寫,大姑娘跟著屁股往上貼,一個比一個漂亮,一個比一個档次高。為什麽?人家不但能打,還能寫,腦子裏邊有東西,全面。我要是女的,我也願意找這樣的人。”

“老牛”又深深地吸上一口,對著空中吐了串煙圈兒。這也是“老牛”的絕活,別人一口煙也就是吐上一個兩個圈兒,能多吐幾個的也連不在一起,“老牛”吸口煙,一張嘴,“噴兒噴兒噴兒”,一連串的煙圈便從口中盤旋而出,看著那煙圈兒,也是種享受。可這絕活兒,“老牛”一般是不練的,一練,心中準有事兒,或喜或憂,都包含在這一連串的煙圈兒裏。

“老牛”看著那串煙圈兒散盡,幹咳一聲,說:“今天活動取消。不,從今天起,‘吹牛協會’解散。你們趁年輕,多學點東西,別把時間都耗在吹牛上了。”

“哎,指導員都說,咱這吹牛,能長知識。”

“是啊。要不,連裏早制止咱了。”

“長什麽知識?人家李大頭,不管出版不出版,寫出了一本書。人家那個什麽,什麽,家鄉的小河,還獲獎了呢!我們在這吹,能吹出一本書?能吹出一個國家獎嗎?”

“哎,還真說不準呢!”肖明接著“老牛”的話茬說:“剛才,李排長還給我說,讓咱們在一起吹一吹,吹出一本小說來。”

“什麽?吹出一本小說?”

肖明如此這般地說了一番。“老牛”說:“好!以後活動,全做記錄。肖明就當記錄員,活動之前定主題。”

許玉梅一進屋,就看見了李明強桌子上的稿子。她一怔,心想退稿了。因為《紅燈亮了之後》這部手稿,她是第一讀者。她認為李明強寫得總體上不錯,與當時市面上的小說不相上下,就是有點太強調自我了。不過,強調自我,也是個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