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4/8頁)

眾人就笑。

“她娘的倒真有心計啊!”

“可夠費勁兒的。”

“她什麽意思?”

“她什麽意思?她問我什麽意思。”陸建峰說。

“那,你自己說?”

“怎麽說?老實說唄。”陸建峰答。

“你這不是把我們都賣了嗎!”

“弱智,你他媽真夠弱智的。”

“你才弱智呢!”陸建峰說,“我能那麽說嗎?”

“那你怎麽說了?”

“我只有說,我,我是,我是真的,是真的愛她了。”陸建峰不好意思地說。

“哈……”眾人捧腹大笑。

“笑個球!”陸建峰罵。

“那,她怎麽說?”

“她娘的,結結實實……”

“結結實實罵你一通?”

“打你幾下?”眾人不等陸建峰說完,搶著猜。

“不是。”陸建峰說。

“那一定是親你一口!”

“他媽的,我有那麽幸運就好了!”陸建峰說,“她給我講了一大通婚姻戀愛觀!”

“怎麽講?”

“講得怎麽樣?”

“怎麽樣?你別看她講政治課不怎麽樣,講這個,真他媽在行!”

“照你說,她應該改行了?”

“我看可以。”

“哈……”

李明強聽到這些,也樂了。但是,上體能課,練擒拿格鬥,他還是結結實實地揍了“弱智”一頓。“弱智”說:“訓練哩,你幹麽跟對敵人似的?”

李明強從四十五度角的方向瞥了陸建峰一眼,說:“你他媽真是‘弱智’,這是實戰訓練!”說完,嘴角泛起了那種帶有諷刺意味的微笑。

王紅霞最愛看李明強打籃球,李明強也知道就王紅霞為他激動,為他拍巴掌拍得最響。王紅霞在政治課上沒見到李明強,其他課又不便進教室,所以,十八中隊上體能課時,她也出現在操場旁。當王紅霞看到李明強把陸建峰打得落花流水、摔得嘴啃泥時,她笑了,笑著跑回了教工大樓。從此,王紅霞也假不招地參加了李明強他們的文學創作組,和學員們相處得很好,也不再讓李明強為她看詩,就和沒有發生任何事兒一樣。

沒想到,就要畢業走了,王紅霞來找他談留校的事兒。李明強不加思考地說:“謝謝你的好意。既然,學院沒有分配留校的名額,你再去找院領導,不好。”

“沒關系,院長是我爸爸的戰友。”

“還是聽組織的安排吧。”李明強嘆了口氣。

“你是個明白人。為了不耽誤你的學業,我這段時間一次都沒找你。”

“謝謝。”李明強低下了頭。“明白人”是人們對一些知事達理的人的通俗說法。在企業整頓、改革中,要求選出“明白人”組成領導班子,又給“明白人”三個字賦予了新的內涵,一時間,這三個字成了人們運用頻率最高的詞。

“我還是去北京吧。”李明強停了一會兒,說。

“你幹麽非去北京呢?北京有什麽好?你聽人家說了嗎?在北京從樓頂上扔下個磚頭,砸傷三個人,其中兩個都是處級幹部。什麽意思?處級幹部在北京遍地都是,不叫官!你到北京,什麽時間才能熬到團處級呢?!”

“我也早聽說了,‘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小’,像我們這樣出身的,也沒指望當什麽官。”李明強淡淡地說。

“可你有這個能力!”王紅霞有點著急,但聲音卻突然降低了許多,喃喃地說:“也有這個機會。有時候,一個機會失去了,恐怕你一生都找不回來。”

“我想,這次被選到北京就是上天給我的機會。”李明強喃喃地說。他一直在想,這次能幸運地被挑選到北京,就能見到他日思夜念的衛和平,這可能就是緣分,就是天意。

“你,你為什麽這麽對我?是不是嫌我比你大?”王紅霞的眼睛濕了,她感到很委曲。

“不,不是。”李明強急忙解釋,“王教員,我真的不想傷害您。我有女朋友了,在北京大學,是我中學的同學。”

“你在部隊裏,她就是在中央,能幫你嗎?”王紅霞紅著臉問。

“我自小從家裏出來,一切靠自己,已經習慣了。”李明強不敢看王紅霞的眼睛。

“你先別決定地這麽早,還有幾天,只要你想留在石家莊,就找我。”

“好吧。那,我回去了。”李明強急於告辭。

王紅霞的淚落下了,她也不擦,伸出那學員都想摸一把的手,說:“走吧,我知道你不會選擇——留校了。到了北京,若不理想,回來找我。”

李明強被王紅霞的真情打動,握住那嬌嫩的手,久久地不願離去,想說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便使勁兒地點了下頭,消失在樓梯的盡頭。

王紅霞愣過神來,急忙跑到窗前,只看見李明強那高大的背影一閃,被綠色的松墻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