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正與此意同一塗(續)

漢末,守歲習俗已經初見端倪,雖然各處不同,但大約點起燭火,全家熬夜過年的習俗還是有的。

於是乎,眼見著新年的宴會波瀾不驚,天色也不早,公孫珣便幹脆宣告解散宴會,讓諸臣工回家過年,也是方便自家私宴守歲的意思。

不過,由於幾位有所求的使者意圖都很明確,所以宴會末尾,公孫珣還是幹脆花了一刻鐘不到的時間跟這些人一一交流,並做了明確答復。

對士武當然是好言安慰,而且公孫珣還幹脆詢問對方有無留在鄴下為官的心思?

若有,便直接入台閣為官,若無,卻也無妨,那就大肆賞賜,讓對方安心回去。話說的明明白白,對此,士武倒是早有準備,直接叩首謝恩,當場改了稱呼,成為了燕國臣子。

公孫珣自然滿意,復又以其遠道而來,無處守歲為理由,留對方宿於銅雀台,與台上衛士、義從一同守歲。

接下來,對劉瑁,燕公卻是當著諸多使者的面重申一遍伐蜀的必然性,然後勸降如故,但最後也依然保持了體面,留這位身份尷尬的劉焉三子宿於銅雀台。

再接下來是劉表的使者蒯良。

其實,在南陽交接完成,公孫珣又公開表達了伐蜀的意願後,河北和荊州之間反而沒有了過多的核心利益牽扯,蒯良此行的意圖也就是一個表達恭順避免交戰的政治姿態,外加一個請求帶回黃忠及其所部的要求罷了。

對此,公孫珣拒絕的很直接,不給!

理由也很高大上,他要用這支荊州兵去修復洛陽故都,所以非但不給,還要蒯良回去通知劉表,再派個幾萬人過來,以示劉表和荊州諸位對大漢的忠忱與對他這位燕公的尊重。

蒯良無可奈何,只能唯唯諾諾,訕訕坐回到位中,而公孫珣居然沒有開口留同樣是遠道而來的其人宿於銅雀台。

接下來,劉備的使者張紘這裏的條件和要求就都很直接也很具可操作性了……其人帶來的條件是,以春耕為界限,雙方和平交接兩淮之地;要求則是歸還劉曄與官渡俘虜。

對此,公孫珣也很現實,他認可,甚至尊重劉備這種避免傷亡且照顧到農業生產的出色建議,原則上表示同意,但按照此戰後他親手發布的赦令,劉曄及其部降卒已經受到了赦免,所以應該尊重他們自己的意願……一句話,看在劉備提出了一個很有建設性意見的面子,他願意放開限制,想跟劉備去江南的人他不挽留,但想留在河北或者歸兩淮安置的人劉備也沒理由帶走!

張紘儼然早就得到了談判底線,見到公孫珣如此直接和坦誠,便也幹脆當場答應。

隨即,張紘也被挽留,宿於銅雀台上。

接下來的孫權使者秦松倒沒有什麽讓公孫珣驚喜的地方,甚至連一句生子當如孫權的機會都不給燕公……想想也是,孫策剛死於河北,孫氏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這麽快說出降服二字的,甚至於孫權剛剛即位,主少國疑,內部意見能不能統一,還能不能延續下去都不好說,又怎麽可能有什麽說法呢?

實際上,秦松這裏唯一引起鄴下群臣注意的,居然是其人作為遠道而來的使者,居然和蒯良一起都沒有被允許留宿於銅雀台……須知道,燕公之前未歸,此處乃是公孫大娘做主,按照這位的命令,很多籍貫在外地的單身官吏、軍官,乃至於士卒都被特許於今日留在銅雀台,並賞賜酒肉,參與守歲!

只能說,這倆人被攆回驛館,也是直接體現了燕公的私人好惡!唯獨不知道是針對這二人,還是針對這二人身後之人了。

其實,守歲這個東西也沒什麽好說的,吃頓飯,幹熬便是。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燕公整整七月未返,倒是在發放完賞賜,慰問完留守銅雀台的臣僚以後,趁機轉回後堂上,和家人多說了幾句話。

尤其是公孫大娘,此戰之後,母子二人本該有些交流的。

實際上,眼見到公孫珣與公孫大娘並座於堂上偏後的角落中,周圍除了有使女奉上新茶以外,燕國國後(其實只是國公夫人)趙蕓以下,各自約束子女,俱皆知趣沒有打擾,便是幾只貓都被一時小心看管了起來。

“我剛才查驗賞賜名目才知道,數年前叔治妻子在長安去世後,他居然一直都未續弦,母親知道此事嗎?”

出乎意料,母子二人都沒有談及什麽曹操呂布之死,反而是從一個意外的話題展開。

“你娘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公孫大娘扶了扶眼鏡,這意味著她顯得有些尷尬。“這事可能怪我……”

“怎麽說?”公孫珣不免好奇。

“當年他妻子去世後不久,我給他送過兩個三韓出身的婢女,本意是做妾室。”公孫大娘再度扶了下眼鏡。“你也知道那批三韓婢女的來歷,你的下屬基本上也沒人在意,在意的也都藏心裏……但我也沒成想,到他這兒居然一直沒納入房裏,也沒再娶妻,只是留著替他帶兩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