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聞新人來(中)(第2/5頁)

不過,這學子明顯是心中憤憤,正要找人訴說,所以也就沒有再賣關子:“老縣君,其實不怪你種種不解,實在是這邯鄲令公孫珣仗著自己有亭侯之爵,又有數百邊地武士為爪牙,行事肆無忌憚,莫說是曾為兩千石了……老縣君還不知道吧,你的前任便是被他殺的!”

“竟然如此跋扈嗎?”劉焉很配合的反問了一句。

“來邯鄲短短兩月不到,他便先有滅門之舉,後有擅殺鄰縣縣長之事,”這學子愈發憤恨不已。“現如今,聽人說他更是囚禁了國相,然後私自任命郡吏、督郵,將整個趙國政事納入手中,最後居然逼得方伯也棄官而走……您說,跋扈縣令之名豈是虛妄?”

劉焉一時撚須無言……這明顯不對路好不好?

別的倒也罷了,真要是囚禁國相,那前任冀州刺史王方怎麽說都是個有名望的人物,怎麽可能會一點都不管就直接辭官了呢?而且再說了,這公孫珣是邊郡出身,又是當初誅宦的主力之一,作風有些粗暴想來是有的,可人家終究是盧子幹和劉文繞的學生,不可能會如此無稽的吧?

“兄台說的都是真的嗎?”劉範也是一點不信。

“其實也不是很確定,”這士子被劉焉這麽一看,然後劉範這麽一問,倒是面色一紅,說了實話。“只是影影綽綽聽周圍人這麽傳的……當然,滅申氏滿門和擅殺老縣君前任一事絕對確鑿無疑,不然我恩師也不會受其脅迫,不得不將私學解散,前往邯鄲去組建什麽公學了!”

“其實,”劉焉撚須反問。“別的暫且不言,這私學改公學不好嗎?老夫年輕時也曾辦過學的,知道私學的利弊。至於公學,雖然不大清楚是個什麽章程,但最起碼場地、紙筆,還有貧困學子的衣食,都是有些保障的,便是吏員的任用上……”

“哎呀,”這士子被問到心坎上,也是不顧禮儀打斷了對方。“老縣君不知道,真要是只是換個地方,然後私改公倒也罷了,我們做學生的又哪裏會舍得離開恩師呢?只是那邯鄲令區區一個二十余歲的人,居然也要入公學當老師講學,據說雖然他也是海內名儒的子弟……可我輩怎麽能讓這種人跟我恩師同列呢?!”

“這倒也是……”劉焉雖然心底不以為然,但總歸是對這個士子有了幾分理解,這個怨憎邯鄲令的理由還是說的通的,但也僅此而已了,他也不想再與此人糾纏。“這樣好了,我既然來趙國赴任,無論如何也該拜訪一下魏公的,你帶我去拜會一下令師,我也順便勸一勸他。”

“這……”這士子聽到此言,居然一時有些慌張。“老縣君自去拜會好了,我剛剛與同窗爭吵,此時不好再見面。”

言罷,這士子居然拽著自己的瘦馬,吭哧吭哧的就往南跑了,看的劉焉父子一時無言以對。

不過,很快他們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劉焉在前,劉範拽著驢車在後,二人進入大門敞開且熱鬧非凡的莊園後,正見到一個還在束發的年輕學子爬到了一處矮屋頂上大聲嘲諷:

“要我說,什麽不願看到老師與彼輩同列?之前只說移學的時候也未曾見你們有這麽多說法,不是還嚷嚷著邯鄲城中熱鬧非凡嗎?說到底,乃是一些濫竽充數之輩,今日知道了公學中每月要月考,每年要統考,還要定排名,這才亂了手腳,生怕被考試拆穿底細,我直言好了,對真材實料之人,公學就是比私學好!”

“姓王的,你胡扯!”下面立即有人漲紅著臉反駁。“讀書人的事情,怎麽能定什麽排名呢?況且,學問能排出來,德行能排出來嗎?這不是有辱斯文嗎?!”

“你怕露餡!”

“你有辱斯文!”

“你濫竽充數!”

“你德行不彰!”

“你上來!”

“你下來!”

兩撥學生再度吵鬧不休,倒是讓劉焉不禁為之一樂……他可是幹了十八年的私立學校校長,哪裏不知道這些學生的花花腸子?實際上,便是自幼跟著父親在私學中長大的劉範都反應過來,為何剛才那個學子不敢再進來反而匆匆而走了。

父子二人圍觀了一陣熱鬧,便要去尋人去拜謁魏松……畢竟,魏松的身份擺在這裏,劉焉既然是來調查公孫珣的,那就該聽一聽此人對公孫珣的觀感。

不過,二人放下驢車,以襄國縣長之名隨仆人來到後院時,卻是遇到了一位故人。

“見過長者!”這名身材矮胖的年輕人見到劉焉後也是趕緊行禮。“不想與長者還能再會!”

劉焉父子看到此人也是心情不錯……一方面,他們父子倆從南宮出來以後,其實心情一直不錯;另一方面,如此忠厚老實之人總是讓人生不出惡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