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公道

“到底怎麽回事?你們是否知道些什麽,卻都瞞著我?”

昨夜宴席間有部將對林宗靖等人冷嘲熱諷,李知誥這才知道李沖逃回來後,在營中到處聲稱韓謙有意隱瞞文瑞臨梁間之事,以致其父李普及朝堂諸公中計、水師主力覆滅於洪澤浦。

當時楊恩、李普等人皆在場,李知誥不便聲張什麽,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林宗靖等人含憤離去。

他今日一早有事趕往廬江城,待夜裏趕回筆架山大營,才得空將姚惜水、鄧泰等人召入帳中詢問其事。

“我雖然不忿被韓謙的謀算,但也不是不知輕重緩急之人……”姚惜水委屈地說道,表示這件事與她無關。

“我今天特意找到一些人問過,李沖散播這些話,恰好瞞過我們幾個人,”鄧泰見李知誥臉沉如水,虎目藏暗惱怒,一副神色凝重的樣子,這時候才知道這事非同小可,坐在案後小聲的辯解說道,“而其他將領對黔陽侯向來就有成見,聽到這些話即便沒有當真,但也是一笑了之,都沒有當成事,也就沒有人稟告過來……”

“你們啊,你們。”

李知誥無奈拍著額頭。

雖然他相信姚惜水、鄧泰不至於分不清輕重好歹摻和進這事裏去,但他在舒州將姚惜水、鄧泰視為左膀右臂,他日理萬機,無暇關注太細枝末節的事情,但姚惜水、鄧泰竟然在這件事上出現這麽大的漏洞,他也是深感無力。

現在他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手撐著桌案,痛心疾首的盯著姚惜水、鄧泰質問道。

“文瑞臨是我手裏逃出去的,現在這些傳言又先在舒州傳播開來,你們說韓謙知道後會怎麽想?你們覺得江淮的局勢還不夠糜爛,還能夠繼續折騰下去嗎?難道說真將韓謙從江淮逼走,我們就有能力獨立掌控江淮諸州嗎?!”

姚惜水、鄧泰再蠢,也知道此時與棠邑兵分道揚鑣,絕對不符合淮西的利益,面對李知誥的責問,他們也無法替自己辯解什麽。

他們並非沒有聽到傳言,只是心裏深藏對韓謙的怨恨,聽到這種對韓謙不利的傳言下意識有放縱的心思,沒有加以約束,沒想到昨夜的宴席間會有人按捺不住,直接對敘州的人冷嘲熱諷,將林宗靖等人激怒氣走。

此時面對李知誥的責問,他們也沒有辦法替自己辯解什麽。

“是不是派人去棠邑跟韓謙解釋一下?”蘇紅玉坐在李知誥的側旁,伸出皓白似雪的手腕輕撫其肩,柔聲問道,她心想著事已至此,總歸要想辦法解決。

“怎麽解釋,怎麽才能解釋得清楚?”李知誥長吐一口氣,甕聲問道,“韓謙會相信我並不知情?文瑞臨從我們手裏逃脫出去,就已經百口莫辯了啊。”

這時候一名侍衛走進來稟報道:“昌國公業已休息,說有什麽事情待明日再商議不遲——昌國公另外還說了,他明日就打算啟程回金陵請罪,要沒有什麽一定要他商議的事情,他明天就直接渡江去南岸,不過來告辭了。”

李知誥無力的揮了揮手,他回來想將李普、李沖都請過來詢問具體的情況,但李普、李沖避而不見,甚至明天就要直接回金陵去,他能奈何?

李知誥只能示意侍衛先退下去。

距離從巢州城下撤軍,都沒有滿一個月,李知誥目前還僅僅是在舒州手忙腳亂的整頓兵備、重新在巢州西翼建立新的防線,而李普也還留在舒州沒有返回金陵請罪去。

當然,延佑帝楊元溥也沒有下旨召李普速回金陵,追究罪責。

這種情形下,李知誥即便是奉太後手詔行事,牢牢將淮西禁軍的兵權掌控在手裏,但也不能限制李普的人身自由。

更何況李普還是他的“父親”,也還是當今皇後的父親,當今陛下的國丈。

現在李普找到推卸罪責的借口,想著要帶李沖回金陵“請罪”,他又能做什麽?

見李知誥坐在那裏,一副精疲力竭的樣子,姚惜水看了猶是不忍,說道:“韓謙在棠邑用兵極勇,極需淮西兵替牽制巢州守兵,我覺得即便有不利他的傳言散播,他也不可能跟我們翻臉——而李沖也僅僅是不忿韓謙的算計而逞一時口快罷了,即便昌國公帶他回金陵,朝堂諸公也不會聽信他的話,我覺得事情未必會有什麽立竿見影的影響。”

“但願如此吧!”李知誥手撐著桌案站起來,說道,“你們都先回去休息吧,這件事到底會有怎樣的影響,或許也得等父親他們回到金陵才有可能知道。”

“李秀、李磧明日或許會隨昌國公回金陵去,要不要……”鄧泰問道。

李秀、李磧乃是浙東郡王府年輕一代最傑出的將領,所率突圍的一千多騎兵,也可以說是浙東郡王府的底蘊所在,壽州軍以數倍騎兵都沒能將他們留下來,戰力之強,可以說是當世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