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兩年之期

接到天佑帝新的諭旨後,監軍使張平親自從辰陽趕往大潭寨招撫洗英等酋首。

此時武陵軍在辰陽、黔陽、龍牙等地已經集結近七千兵馬,而潭州被壓制在沅水下遊,壓根不敢繼續拉長戰線,貿然逆流進攻辰陽城,更不要說進攻武陵軍的大本營敘州了。

洗英也深知他再不接受招撫,即便潭州能從其他方向重創楚軍,但以他們在大潭寨、漵浦城集結的兵力,卻難以抵擋武陵軍從辰陽、巫口寨兩個方向的圍攻。

而天佑帝新的諭旨對他們的招撫實在優厚,對敘州新政的明令限制,也消除他們的擔憂。

洗英於元月十五日釋放扣押近兩個月的洗尋樵,正式接受招撫,除了其第二子洗射聲出任漵浦縣令,留守漵浦縣外,他親自率一千五百番兵進入辰陽城接受改編,在武陵軍之下組建獨立的番營參與進攻沅陵。

洗英革除辰陽縣令之職,但以番營指揮使兼領辰州司馬及兵馬使等職,後續從辰州地方招募的健勇,也都將編入番營。

天佑十六年元月底,水營戰船便載著洗英統領的番營作為先鋒,先行進抵到沅陵城外的江灘,正式展開對辰州州治沅陵城的攻勢。

潭州的水師戰力雖然不弱,但要防止更精銳的金陵樓船軍精銳直接深入洞庭湖進攻潭州腹地,主要戰船都停留在洞庭湖內,並沒有強大的水營戰船隨馬融進入辰州。

而此時的武陵軍,水營已經迅速的擴張十二艘大中型戰艦、一千八百名將卒,而沅江於沅陵段的河道狹窄而水流湍急,潭州水營再強,也不敢逆流迎戰武陵軍水營戰艦。

馬融率五千兵將緊守沅陵城,武陵軍則有條不紊的在沅陵城南的江灘登岸,先行掃除沅陵城外圍勢力,建立營寨。

韓謙也於二月初趕到沅陵城南四十裏外的梅子山,為進攻沅陵城做最後的準備。

梅子山位於沅江西岸,山勢削陵,深入沅江之中,逼迫江水圍繞山岸繞了一個大灣,也使得這一段江水流急灘險,過了梅子山之後,一直到沅陵城,沅水河道都較為開闊、平直。

所以不管怎麽說,梅子山乃是對沅陵作戰較為重要的一個中繼點,後勤基地建在梅子山,不僅方便物資的轉輸,同時也是考慮到對沅陵的作戰失利,也能將敵軍的追擊遏制在梅子山以北,不能貿然闖過湍流急灘繼續南下。

說實話,對洗英等歸附番將酋首的優待,敘州很多人心裏很有意見,即便忠厚老實的季希堯看到韓謙過來,私下猶忍不住嘀咕:“是不是朝廷還是擔憂少大人與老大人在敘州勢力,才對洗英這些賊酋如此優待,防止我們將手伸進辰州啊?”

“胡扯什麽?”韓謙瞪了季希堯一眼,訓斥說道,“朝廷必須趕在梁軍從北線騰出手來之前,結束掉對潭州的消藩之戰,窗口期未必能多長,陛下希望武陵軍能對潭州施以更強的軍事壓力,有時候就必須做出一些妥協!而洗英歸附之後,不僅梅子山這樣的番寨我們能順利進駐,也令馬融不敢再去信任沅陵城內的諸姓勢力,甚至不得不出手將沅陵城內的諸姓番兵解除武裝,將其囚禁起來!而洗英想要證明自己的忠心跟可靠,必然要先率番營攻城死戰,武陵軍為此能大幅降低攻城的死傷,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沅陵作為辰州的州治,城池堅固,馬融又是老將,以沅陵城為核心的防禦部署非常的嚴謹,沒有什麽破綻可尋。

而從沅陵到武陵,沅水又湍急流長,沒有繞過沅陵偷襲三百裏水路外武陵的可能,那就只能老老實實的進攻沅陵,這將是一場血戰、硬仗。

即便天佑帝是有限制敘州的意圖,但韓謙這時候也更希望番兵能替代武陵軍將卒,先攻上城頭跟潭州兵打消耗戰!

韓謙將季希堯訓斥了一通,將他及其他人趕出去幹活,單留下馮繚,說道:“潭州在去年三四月份,就有傳言說我父子與金陵合謀,欲對潭州削藩,只是一直到鷹魚寨陷阱,都沒有被馬寅采信——你以為這樣的傳言是空穴來風?”

“季希堯他們心存怨意,確實是陛下對大人父子有些刻薄了,馮繚絕對沒有亂說什麽話。”馮繚忙澄清自己道。

“你要使什麽壞,需要你直接說什麽嗎?”韓謙平靜的看向馮繚說道,“我不追究你這事,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馮繚沉吟片晌說道:“大人是說有誰早就窺破天佑帝的削藩之謀,通過這種方式提醒潭州嗎?”

“你再想想看,會是誰早就窺破陛下的削藩之謀,而有意提醒潭州?”韓謙問道。

馮繚蹙起眉頭,深深的陷入沉思之中,似回答韓謙的提問,又似自言自語地說道:“窺破天佑帝消藩之謀而有動機提醒潭州防備者,首先能想到的自然是蜀、梁二國,但當時就窺破此策的人,也應該看到天佑帝削藩盡用郡王府的人馬,除大人與老大人出鎮敘州外,沈漾、周憚也都到鄂州備戰。他們有意破壞削藩之策,在提醒潭州之時,不可能不提醒太子及信王那邊,畢竟太子及信王都絕不會想郡王府借這次削藩繼續壯大勢力……我明白了,大人是說潭州早就有這樣的傳言,但金陵一直到去年年底都風平浪靜,並沒有相關的傳言冒出來,這事透漏出幾分詭異!會不會是太子那邊早就覺察到,只是不便公開破壞,才使人到潭州散布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