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山洞

茅山的北麓,一道山溝深處,有一座竹木茅草搭建的窩棚孤零零的矗立在那裏。

鉆進窩棚裏,內側還有一座六七丈深的巖洞,地裏正燒起一座火塘,地上還有一些破舊的陶罐瓷碗,角落裏還有幹草鋪作一攤供人睡覺。

這裏原本乃是兩個守林人在山裏的住處,外面搭建了窩棚,是防止雨水從崖壁掛流下來灌入洞中,但這時候兩個守林人以及對馮家還有些忠心的奴仆已經被殺死拋入山溝裏,而馮翊、馮繚以及孔熙榮三人則被捆紮得結結實實的,被扔在巖洞的角落裏。

巖洞口的火塘前圍著七八名精壯的漢子,盯著火塘上架著一只正被烤得油脂滴入柴堆嗞嗞作響的麋子,刀弓就在地上橫七豎八的亂放著。

馮翊雙手被反綁在身後,頭臉貼著冰涼的石地,聞著麋肉香得誘人,餓了有兩天的肚子這時候難受之極,而他嘴巴裏被塞了一團漚爛發臭的破布,想罵罵不出聲、想吐吐不出來,只是怨恨的盯著嫡兄馮繚。

這幾個殺千刀的家兵原本是越州一群作奸犯科的盜匪,被州衙逮住後要被定罪問斬,是馮繚看他們武藝高強,出金將他們贖買下來當作隨扈使用。

誰能想象他們帶著這些家兵才逃出城,就被這些殺千刀的賤種捆綁住,被關押到這鳥不拉屎的山洞裏來,有三個忠心耿耿的奴仆不願意賣主求榮,遭到他們殺害。

“老大,都過去一天了,李騎驢都沒有回來,跟姓韓的交易靠不靠譜?”一個賊眉鼠眼的矮瘦漢子,盯著坐在對面的一個黑臉漢子問道。

“馮家兄弟身上所攜帶的這幾分地契,落到我們手裏是沒有什麽用處,但對姓韓的卻是兩萬畝的良田,他能不動心?而天佑老兒將馮家的案子交給鄭暢主審,也只有三皇子這邊的人才能在這些事情上動手腳——這事我們只能找姓韓的交易。”黑臉漢子悶聲說道。

“我是說他姓韓的萬一還念著馮家兄弟的好呢?”鼠眼漢子問道。

“你不要懷疑,姓韓的就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就算馮家兄弟之前沒有從蘭亭巷逃出來後出賣左司的秘諜,姓韓的下手都不會心慈手軟。現在我們將這份大禮送到他手裏,我們所求又不過分,你不要擔心什麽,”黑臉漢子說道,“再說了,李騎驢機靈著呢,他感覺到不對勁,會借機逃出來的。”

風呼呼在巖洞外呼嘯,雖然外面秋高氣爽,但巖洞裏又悶又濕,只是怕被進山的獵戶、村民看到蹤跡,這些人也只能躲在巖洞裏,輕易不敢出去晃蕩。

“哢嚓”一聲輕微的響聲傳來,聽著像是山裏的野獸經過山溝踩住樹枝,但黑臉漢子還是警惕的站起來,踢了踢躺在身邊打呼嚕的一個疤臉漢子,說道:“麻子,起來跟我出去看看,外面似乎有人路過……”

疤臉漢子不情不願的站起來,拿起刀弓跟著黑臉漢子往外摸去,剛走出窩棚,便見十數支利箭呼嘯攢射過來,黑臉漢子見機極快,身子往後一縮,滾地便躲回到窩棚的遮閉範圍內,而疤臉漢子則身中七八支利箭,倒地嗷嗷直叫,鮮血從血窟窿裏汩汩而出,眼見就要不行了。

“敵襲,敵襲!”黑臉漢子連滾帶爬往巖洞裏鉆,但還是被射穿窩棚的一支利箭射中右腿肚子,精鋼所制的箭簇鋒利無比,直接射穿他的腿骨,從另一側鉆出來。

“守住洞口,不要讓人攻進來!”黑臉漢子痛得額頭冒冷汗,但他一把將箭杆拗斷後將箭頭撥出來,大叫道讓人去洞口,他已經看到晨曦裏有十數道身影正朝他們這邊猛撲過來,他拿長弓,搭箭就朝洞口外攢射過去。

只是撲上來的十數人皆穿紮甲、手舉鐵盾,洞裏數人持弓往領頭那人射去,就見那人持盾擋住臉面咽喉等紮甲遮不住的要害,其他地方雖然中了三箭,卻絲毫不能遲滯對方往前推進的速度。

“對方所穿的鎧甲太精良了,射不穿!拿刀,快拿刀去堵洞口!”黑臉漢子大叫道。

黑臉漢子是這麽叫著,但其他人則是一陣絕望,他們護送馮家兄弟潛逃出城時,為不被守城的禁軍將卒看出蛛絲馬跡,只是在衣袍裏穿了一件簡易的革甲,手裏沒有大盾,只有長刀跟拓木弓,又沒想到會被強攻巖洞,沒有做其他準備,他們憑什麽跟十幾個重甲精銳抗衡?

知道巖洞內馮家部曲武藝高強,田城身先士卒,與林海崢各持一盾居首,率十數重甲斥候往前猛攻,馮家部曲挑起燒著的柴木往洞口砸來,田城只是拿鐵盾護住頭臉,直脊長刀又快又狠往前斬斫而去。

洞口狹窄,雙方二十多人擠在一起,沒有什麽騰挪的空間,關鍵是不能讓自己跌倒,頂住壓力不斷的斬斫,撕開缺口,勝負就決定了。

看著八名馮家部曲都被當場砍殺,活著人都被捆綁住扔在巖洞的角落裏,田城喘著氣,吩咐手下說道:“請大人過來,這裏的人都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