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打臉

以夏侯閥的權勢,想要徹查此案,將真相大白天下,可謂易如反掌。可查出真相又如何?除了可以將謝添那個廢物送進大牢外,根本改變不了夏侯嫣然是始作俑者這件事。反而會坐實她謀害親夫的罪名,這可是《大玄律》十惡不赦的重罪之一。

難道還真要為了區區真相,將夏侯嫣然浸豬籠不成?所以此事的主動權完全在緝事府手上,只要緝事府就此打住,不再有下文,夏侯閥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斷沒有糾纏不放的道理。

夏侯霸心裏那個憋屈啊,這十年來,就是初始帝都沒讓他吃過這種啞巴虧!

“主公,事已至此,還是想想如何善後吧。”這時候沒人敢亂說話,只有朱秀衣可以把話說進夏侯霸的心裏去。“以學生愚見,如果能讓大小姐和那陸雲速速成婚,定可將此事的不良影響減弱到最小。畢竟誰沒年輕過?不過是小兩口胡鬧不知輕重罷了。”

“我才不會嫁給他!”夏侯嫣然還在不知輕重的說著。

“閉嘴,這沒你說話的份兒!”夏侯霸狠狠瞪一眼孫女,指著夏侯不傷道:“把你閨女領回去,嚴加管教。不把《女訓》倒背如流,不準出家門一步!”

“爺爺……”夏侯嫣然聞言大驚,她平日裏最討厭的就是那些三從四德的狗屁規矩。讓她將《女訓》倒背如流,還不如一刀殺了她來得痛快。

“閉嘴吧,孽障!”夏侯不傷狠狠拽了夏侯嫣然一把,拎小雞似的提起她來就往外走。說起來他自己平日裏小心謹慎,唯恐行差踏錯一步,誰知一雙兒女輪流讓他顏面掃地,真是流年不利!

等夏侯不傷父女出去,夏侯霸深深嘆息一聲,平復下怒氣,對朱秀衣道:“先生說的自然在理,可你豈會看不出,陸閥只怕是下決心要退婚了。”

“是啊,學生也擔心會這樣。但正因如此,這個婚,退不得。”朱秀衣神情篤定道:“退婚,會讓我夏侯閥威信受損,閥主親自定下的事情豈能推翻?相信陸閥也不會不明白其中利害。”

“嗯……”夏侯霸煩躁的摸著鋼針般的胡須,緩緩點了點頭。

“那就索性擺明車馬,明天讓大爺親自登門道歉,再許給陸雲和陸閥極大的好處,然後暗示下退婚的惡果。我想一得一失之間,他們應該會做出明智之選的。”朱秀衣說完,自己卻苦笑起來道:“唉,為什麽偏偏是陸閥?”

陸閥是八閥中最道學、最不識時務的一閥,若是換了謝閥、裴閥,哪怕是同樣以詩書立家的崔閥,他也有信心他們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唉,只能如此了。”夏侯霸煩悶的點點頭:“陸信還在老夫門下當官,陸雲選官也要老夫決定,那父子倆應該會考慮自己的前程吧。”

說完,夏侯霸吩咐夏侯不破道:“你明天一早,陪著你大哥一起去。”

“是。”夏侯不破一直保持緘默,這才點點頭道:“待會兒我就跟大哥去合計合計。”

……

這一夜,很多人注定難眠,夏侯不傷就是其中之一。

他先訓斥了兒女妻子一通,又跟夏侯不破合計了半夜,等到躺在榻上時,鼓樓已經敲了三更鼓了。

卻依然輾轉反側,怎麽都沒法合眼。他索性也不睡了,坐在榻上運功開了。搬運了幾個周天,見外頭天色微白,夏侯不傷便喚丫鬟進來,服侍自己穿衣梳洗。

等他穿戴整齊,出門叫上夏侯不破時,坊門才剛剛打開。

兩人上了馬車,還沒駛出坊門,就瞧見一輛陸閥的馬車從外頭徑直駛入了夏侯閥。

“壞了。”夏侯不破從車簾縫中收回目光,無奈的看向夏侯不傷道:“肯定是陸信,咱們不用去了。”

“這才剛開坊門,他們是摸黑出來的嗎?”夏侯不傷還有些不信,跳下馬車沉聲對來者道:“敢問尊駕何人?”

“下官陸修、陸信,拜見夏侯仆射。”那輛陸閥的馬車上,下來了陸修和陸信,兩人向夏侯不傷恭敬行禮,這下什麽都不用說了……

夏侯不傷只覺兩耳嗡嗡,強壓住用日輪印轟殺兩人的沖動,面色漲紅做最後的努力道:“二位來的正好,某家正要去陸坊拜會,咱們不如過去貴坊說話?”

“已然到了貴坊,豈敢勞仆射尊駕?”陸信板著臉,絲毫不懼對方既是上官,又是大宗師的身份,一字一頓道:“再說犬子的庚帖還在貴坊,怎能讓仆射再跑一趟?”

說著,他將那份寫著夏侯嫣然、夏侯不傷、夏侯霸名字的大紅色庚帖,當眾雙手奉上。

這一刻,寒風呼嘯,長街上滴水成冰。零零星星的夏侯閥族人,就像是被凍住了身形一般,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居然敢退夏侯閥的婚?而且還是閥主為大小姐親提的婚事?這姓陸的莫非得了失心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