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7章 淮南俊彥(第3/4頁)

於度站起身來,拍拍身上塵土草屑說道。

“幾個蟊賊罷了,你就留用在營內吧,這種小事,我現在已經不再過問。”

蕭元東聞言後便也站起來擺手說道,幾百裏黃河戰線,想要完全肅清談何容易,各營偶有抓住一些河北斥候或者當地流民,如果數目不是太大也都各自留用,畢竟眼下各處都是人力匱乏。

“小事?哈,我若跟你說這幾個小賊來歷不小,你也不屑過問?”

“有多大來歷?難道你還能在河岸撿到賊軍督將?”

蕭元東剛剛撿過酸棗重地,對旁人運氣自然嗤之以鼻。

“雖然不是督將,但卻是督將的使者。”

於度本來還存幾分賣弄之意,但一想到對方那無有匹敵的運氣,頓覺索然無味,便說道:“是賊將田尼派往陳留的使者,準備南下聯結陳光亂賊。未必只此一路,我在這裏終究寡弱,難以盡防。”

蕭元東聽到這裏,臉色頓時也是一變,又認真詢問幾句,而後去見了見那幾名河北使者,不敢怠慢,當即讓人牽回馬匹,臨行之際對於度說道:“眼下防線脆弱,於八你也不要強撐,快書一箋我送呈都督,即便沒有增兵,稍後我也好安排兵力常巡此處,不至於太過危險。”

於度聞言後便點點頭,幾百裏黃河防線,他這裏發現敵蹤,如果是孤例的話,說明敵軍在他這一段防區北岸是頗有布置的,也極有可能會成為敵軍搶渡的地點。若是稍有大意,他這點兵力可能要被捂殺在此。

少頃蕭元東接過於度的信箋揣入懷內,又叮囑一聲自己小心,然後便攜帶著那幾名俘虜率眾往酸棗飛奔而去。

短短兩三日光景,酸棗已經有了極大的變化。許多雜亂多余的營壘都已經被拆除,所得的木石材料則圍繞著幾座土城重點布防。淮南軍眼下在此剩下的兵力只有不足兩千,分布在這一片城邑群中顯得很薄弱。

蕭元東返回酸棗後便帶著那幾名俘虜直趨主營,待到達主營後,才發現營門外已經掛起了十幾個血淋淋的人頭。

營帳內,沈哲子正與幾名將領站在書案前圍繞著一份稍顯簡陋的地圖小聲議論。這一份地圖便是近來各路人馬勘測描繪出來的河線地圖,雖然仍是簡陋,但黃河南岸基本的地形地勢都已經勾勒出來,對於稍後的兵力分配極具價值。

此類圖籍雖然淮南軍也有準備,但都是十多年前的舊籍。眼下黃河雖然還不像後世那樣任性改流,但十多年下來,許多分流地貌之類也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偶爾一個小節的疏忽,便有可能造成嚴重後果。

“都督,杜氏營於度於河畔擒住河北田尼使者。”

蕭元東入營之後,便連忙匯報道。

“又有擒獲?審問之後再斬了。”

沈哲子聞言後便擡起頭來微笑說道,帳內其他將領解釋幾句,蕭元東才知這已經不是第一批發現,單單今天這一天淮南軍便在不同河段發現多股河北田尼派遣的使者,無一例外都是派往陳留聯絡陳光準備夾擊淮南軍的。

待到審問完畢蕭元東帶回來的那幾名俘虜,果然答案也是如此。

“這個田尼,倒也有幾分詭謀,只是過猶不及。”

此時帳內氣氛有些凝重,沈哲子神態卻仍然輕松,返回書案前在地圖上點了幾下。

“是,其人從上下河段分遣使者,應是為了迷惑我軍掩飾所攻方向。另以聯絡陳光為信,則是誤導我軍其人攻期。此處前往雍丘,快程也需旬日,是要以此相誘,使我軍懈怠。”

答話的乃是沈哲子另一名門生卞章,眼下正在勝武軍內擔任一名軍司馬。

淮南軍在河南防線虛弱,本身便未作掩飾,而且延津與汲郡隔河相望,河北田尼不可能不知。其人若果真有意聯結陳光,不可能這麽大範圍的派遣使者,一路被擒便泄露消息。

而且眼下雙方兵力對比,淮南軍還要處於劣勢,田尼若果真來攻,完全不需要多此一舉的去聯絡陳光,這分明就是要將消息透露給淮南軍,讓淮南軍在時間和地點上都做出錯誤判斷。

這計策算不上高明,但卻惠而不費,所付出不過幾路使者的性命。而且若果真將消息傳達到陳留,也有可能真的將陳光鼓動起來,給淮南軍後路造成混亂,拖延一下淮南後路援軍。

即便這些都不提,眼下淮南軍也真的不知對方將要何時發動進攻,又要從何處發動進攻。黃河水道雖然開闊,但既然延津周邊津渡眾多,一夜時間足夠渡河,屆時集中兵力,很快就能撕開形同虛設的防線。

沈哲子在書案前默立良久,擡筆圈出幾個地點,包括扈亭一直到白馬津。

扈亭是此前賊將田尼經營的地點,由這裏進攻能略得地利,而且一旦由此突破,會讓收復未久的滎陽再次變得混亂起來,直接威脅淮南軍後勤水路,甚至有可能將被郭誦堵在虎牢城的桃豹軍隊解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