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6章 高升在即(第2/2頁)

待到沈哲子起身告辭,溫嶠才又說道:“你家被封的沈園,台內已經解禁。總是都內勝景,虛置未免浪費,你也要擔當清議之事,倒可用上幾場。”

沈哲子點頭應是,對此其實甚少熱心。摘星樓已經完成其階段性的使命,封不封禁對他而言都非什麽重要問題。

以往的他是姿態張揚,手段卻求穩,雷聲大雨點小。但以後姿態要趨於內斂,不必再過分張揚,但是手段一定要日趨強硬起來。因為留給他的時間,真的已經不多了。

沈哲子入台之後不久,台內各項舉措也都一一以詔令形式公布出來。首先第一條是駁回了王導的請辭,但準許告假,由光祿大夫劉超和彭城王司馬纮共同代理司徒事。

單單從這一條舉措,便能看出來繼任掌管中書的褚翜行事作風還是偏於陰柔,遠不如庾亮硬朗激進,不是一個領袖型的人才,仍然不敢旗幟鮮明的去壓制王導。而且其人威望也確實不足,居然還要借助宗室力量。

當然,褚翜這麽做也是有不得已苦衷,他能夠躍入鳳凰池,本就不乏漁翁得利撿個便宜,加上又沒有可靠的方鎮力量去支持,做事難免就會畏首畏尾。

原本在陶侃那裏倒是投注了不少的關注,希望能將荊州拉攏過來。可是陶侃等人三鎮勾結,占住江州,令得朝野側目,他這會兒也不好明目張膽的再去示好拉攏。假使在中樞對王氏打壓太狠,繼而又被方鎮冷落了面子,台內局勢更加不好掌控。

這世道有千般玩法,但卻只有一條真理,那就是有兵才會硬氣。就連當年上升期的庾亮,有先帝的大力扶植,也要拉攏沈家這樣的土宗豪門。而如今的沈家,早已經不是哪一方的籌碼,也不是褚翜能夠再掌握的。

至於第二項詔令,則就是正式承認陶侃對江州的占據,使其兼任江州刺史。同時詔令三鎮人馬即刻歸鎮,令陶侃快速穩定住江州的形勢,審斷動亂始末,論罪而罰。

第一項詔令如果說只是反映出褚翜個人的軟弱,第二項則就是台閣整體都還迷糊著,拿不清楚該以何種方式去面對那三鎮,甚至將刺史招歸述事都不敢明令行文。不過三鎮也算是給面子,分別遣使歸都表示願意受詔入見。尤其陶侃,不只推辭江州刺史之職,請台中另擇良選,而且還主動表示讓出江州動亂的問責權,請台中遣使去調查。

當然這種話也就說說而已,就連王舒都被搞死了,誰還敢不知輕重的一頭紮入江州這一險地!

不過這樣一來,最起碼原本有些僵持的局面算是得以緩和,台中一方面準許幾名刺史歸都述職,另一方面也派了鐘雅為首的一隊台臣,前往江州。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鐘雅將會以江州長史兼任豫章太守,也算是彼此的一個妥協和讓步。

台中和方鎮之間有來有往的交涉,令得都內一時肅殺的氣氛有所緩解。雖然後續注定是有人家要倒黴,但事情最可怕是屠刀高懸未落的時刻,簡直度日如年。

如今台內已經與方鎮之間達成一個初步默契,後續的許多事情其實也就漸漸有了端倪。那真是排隊等待上位的,已經摩拳擦掌往前靠攏,而注定要倒黴的,也是四處求告,希望能夠擺脫噩運。

諸多要倒黴的人,第一個便是已經淪為萬人嫌的京府盧鋮,以侵占田畝、勒索聚斂入罪,直接被捕入廷尉,論罪待處。

這一件事影響不可謂不大,盧鋮雖然不是什麽台閣高官,但也確是時局內一個名流。雖然其人命運早不乏人有所預見,但真正發生的時候,仍是讓人喟嘆不已。其人罪狀雖然與言論無關,但本質上還是因言入罪,這對於時下都內過分嘈雜的氣氛而言,不啻於潑了一盆冷水,警告那些時賢,人是要為自己的言論負責任的!

雖然最終這件事會將天師道打擊到哪一步還是未定,但因有此震懾之效,沈哲子的工作開展起來倒是順利得多。

要知道參加清議的人不乏滿腔孤憤,對台輔諸公都是說罵就罵,沈哲子區區一個四百石的小字輩,居然也能人五人六的人前稱顯,實在讓那些人無法接受。所以最開始沈哲子以東曹掾去拜見那些時賢名流時,得見者寥寥,大多都是避而不見。

但是隨著盧鋮鋃鐺入獄,這種情況得以好轉,雖然還不足讓那些人即刻轉變態度有所諂媚,但最起碼態度端正許多。所以近來沈哲子也是策劃了幾場規模不小的清議,與會者數量不少,氣氛也還算可以。

而沈哲子在公府內也真是站好最後一班崗,台內已經有了定論,稍後便要拔取錄入台閣,擔任給事黃門侍郎,由公府轉任近侍。當然這也只是一個過渡,只是提上一提,稍後外遣時才好選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