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衢州之亂

驛站房間之內,唐寧看著徐清揚,問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徐兄之前應該是在禦史台吧?”

徐清揚笑了笑,說道:“大概一年前,我在京中得罪了權貴,後來就被調來這裏做縣丞了。”

一年前的這個時候,唐寧作為送婚使,還在楚國和草原二王子以及楚國太子鬥智鬥勇,京中發生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雖然他回來之後特意了解過那段時間京師發生的大事,但禦史台一個微末小官被調往江南這種事情,蘇媚肯定不會在意,以致於唐寧在她收集的情報中沒有看到這一條。

但凡科舉之後能留在京師的,都比外放的官員要強,徐清揚能留在禦史台做事,前途自然要好過在江南當一個小小的縣丞,兩者的晉升流程,截然不同。

他又望向張炎生,問道:“徐兄是因為得罪了權貴,張兄是因為什麽,你在工部待的好好的,為什麽也會在這裏?”

張炎生憤慨道:“徐兄身為禦史,對於京中的權貴官員本就有監察之責,僅僅因為他仗義執言,為民伸冤,就不分青紅的將他調離,這樣的朝廷有什麽意思,我一時氣不過,就自請調到定陽了……”

唐寧看了看他,徐清揚或許是真的因為得罪了權貴被調到這裏,但張彥生到底是不是一時氣不過,他就不太確定了……

畢竟,一次兩次是巧合,總不能次次都是巧合。

他強迫自己思想健康單純一點,看向徐清揚,轉移話題道:“你得罪的是哪位權貴?”

徐清揚還未開口,張炎生立刻道:“是義陽公主,義陽公主縱容手下,欺壓百姓,徐兄將這件事情捅到了朝廷,陛下重責了義陽公主的家奴,斥責了她,義陽公主懷恨在心,暗中使力,徐兄就被調到了這裏。”

義陽公主那個潑婦,京中人見人懼,她要是真的想難為一個小官,吏部也不會不給她這個面子。

唐寧看著他,笑道:“徐兄放心,你這口氣,我回京就幫你出了。”

“萬萬不可。”徐清揚看著他,說道:“義陽公主雖然劣跡斑斑,但再怎麽說,她也是皇室公主,唐兄惹惱了她,後果不堪設想。”

唐寧笑了笑,說道:“徐兄不用擔心,我和義陽公主打的交道,也不算少了。”

臨走之前,他還抽空給義陽公主放了放血,她現在見到自己就臉色發白,不是裝病就是裝大姨媽造訪,唐寧是奉命放血,只有她躲著自己的份,哪裏敢報復……

徐清揚見他談及義陽公主時,面色淡然,心中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不再開口,只是臉上的表情卻更加復雜了。

他們三人曾經是靈州州試的前三甲,州試之前,靈州無論是學子還是百姓,普遍認為那次的解元不是他便是張炎生。

可誰想到,州試之時,這位唐兄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以一種讓人絕望的差距,將他們二人遠遠甩開。

後來到了京師,他和張炎生方才明白,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江南和京師的才子何其之多,他們二人,與其還有不小的差距。

可面對唐寧時,江南和京師才子的遭遇,與他們如出一轍。

省試頭名,殿試頭名,十幾年來第一個三元狀元,初入翰林,又被特命六部行走,一步步走到今日,他已是左驍衛中郎將,吏部代侍郎,而他們二人,卻只能在江南小縣,一人任縣丞,一人任縣尉,在縣令的壓制之下,勉強度日……

張炎生與他的表情如出一轍,本是昔日之友,不過兩三年功夫,差距卻已經如此之大,的確令人心中不是滋味。

唐寧看了看他們,笑道:“徐兄、張兄不用煩憂,待此次我回到京師,便將你們重新調回去。”

張炎生看著他,驚喜道:“這可以嗎?”

對於在北方長大的他們來說,若是能留在京師,有誰願意來江南?

詩中只說江南好,卻不說江南的蜚蠊個頭一個比得過北方好幾個,衣服晾了半個月就是幹不了,僅家中衣服常備衣服便需要十余套,他去年的俸祿,全都獻給了布莊和裁縫……

唐寧點了點頭,笑道:“可以。”

江南官員的考課和調動,之前是歸左侍郎方鴻管,唐寧作為代侍郎,除了名字裏有個“代”字,職權甚至比以前的方鴻還要大一些,調兩名官員回京,不過是一道調令的事情。

張炎生像是想到了什麽,面色又頹了下去,說道:“不行,徐兄若是回京,豈不是就落入了義陽公主手裏,還是呆在這裏安全一些,徐兄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徐清揚道:“你回去吧,你習慣不了江南的氣候,還是京師更適合你。”

張炎生擺了擺手,說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唐寧撫了撫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說道:“放心,我不會拆散你們這對苦命……苦命兄弟的,義陽公主那裏交給我了,回了京師,你就是想要她親自登門道歉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