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交易(十六)

“那糧食券提案都出來快十天了,東羅馬那幫人到現在還沒來找咱們。謝主任,要不要你去讓那個姑娘幫咱們聯絡一下東羅馬帝國的人。”

“你這是要她死麽?”

耶律洪與謝松之間的對話讓與會的官員們很是訝異,停了片刻,司馬榮‘哈’的笑出聲來,會場中的人立刻看過去。見大家的目光,包括耶律洪與謝松的目光都投射在自己臉上,司馬榮馬上解釋道:“我只是覺得東羅馬朝廷好可笑。”

“不可笑。”謝松說道:“他們比蠻夷們強些。至少還知道咱們不是任人唯親,所以不敢輕易過來試探。”

耶律洪有點懷疑謝松意有所指,但是謝松的話的確沒有夾槍帶棒,說的也是實話。不過耶律洪心裏面還是有點疙瘩,他接到楊從容的信之後仔細考慮,就把謝松從西羅馬調回雅典。楊從容對耶律洪有提拔之恩,自然不想看到耶律洪壞事。這點道理還不至於讓耶律洪想不清楚。把謝松調回來之後耶律洪就和謝松私下長談一次,有楊從容指出方向,耶律洪也感覺自己與謝松的分歧大概真是因為性格。

謝松自己承認,他就是喜歡推動一下,看著事情按照它們的規律發展。耶律洪也明白自己萬萬沒有這種心情,他能接受的方式是把事情牢牢抓在手裏,讓事情按照耶律洪期待的方向走。這的確很累,可不這麽做只會讓耶律洪感覺心裏面發虛。

這次長談之後兩人之間的芥蒂的確消去不少,耶律洪批評謝松放任自流,謝松嘲諷耶律洪瞎雞巴操心。話說到了明面上,兩人至少不再擔心對方的做法是故意捅刀子,或者有什麽其他邪惡企圖。

司馬榮並不知道這兩位的關系變化,聽了謝松的解釋之後司馬榮覺得有點感觸。司馬家的確是因為先輩投奔趙官家才有了機會,但是司馬家也明確感受到趙官家並非任人唯親之輩。對於這點,司馬家裏面的家主倒是非常贊賞。大家族見識過那麽多大風大浪,明白人世險惡。司馬家的家主就用《韓非子·說難》裏的故事來告誡家中子弟。

從前彌子瑕曾受到衛國國君的寵信。衛國法令規定,私自駕馭國君車子的,論罪要處以刖刑。彌子瑕母親病了,有人抄近路連夜通知彌子瑕,彌子瑕假托君命駕馭君車而出。衛君聽說後,卻認為他德行好,說:“真孝順啊!為了母親的緣故,忘了自己會犯刖罪。”另一天,他和衛君在果園遊覽,吃桃子覺得甜,沒有吃完,就把剩下的半個給衛君吃。衛君說:“多麽愛我啊!不顧自己口味來給我吃。”等到彌子瑕色衰愛弛時,得罪了衛君,衛君說:“這人本來就曾假托君命私自駕馭我的車子,又曾經把吃剩的桃子給我吃。”所以,雖然彌子瑕的行為和當初並沒兩樣,但先前稱賢、後來獲罪的原因,是衛君的愛憎有了變化。所以被君主寵愛時,才智就顯得恰當而更受親近;被君主憎惡時,才智就顯得不恰當,遭到譴責而更被疏遠。所以諫說談論的人不可不察看君主的愛憎,然後進說。

趙官家並不受愛憎影響……只要不是蠻夷和叛國者。所以司馬家反倒不怕以前與趙官家的親近。古人曾經贊揚‘內不避親,外不避仇’。這話明顯是俗人的曲解,如果目的是完成工作,親與仇並不是考慮的標準。與其說是‘避’還不如說那人在做事的時候根本沒想過親人仇人這些東西。

“司馬榮,你在想什麽?”謝松看司馬榮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忍不住問。

司馬榮當然不敢說出他的想法,這都是家裏面進行的教導,說出去定然是要遭人厭惡。他就順著之前說到的事情講,“謝主任,若是咱們對東羅馬主動示好,他們會不會蹬鼻子上臉?”

謝松點點頭,“肯定會如此。”

耶律洪聽到這種人性討論就煩,若是制度嚴明行事都能謹守本分就不會有這些破事。大家幹完工作該吃吃該喝喝該睡覺睡覺,自然沒有這些煩惱。他說道:“那個叫希拉的小姑娘已經聯絡了東羅馬東部地區的不少貴族向咱們請求合作,他們那邊的海泡石還不錯,在大宋銷路越來越好,怎麽才能讓他們多開采些。”

海泡石也不是什麽寶石,質輕,散熱性好,由於石質細膩、柔軟,故能在外壁雕刻出十分精巧細致的浮雕圖案。最初海泡石沒受到什麽青睞。直到大宋工匠發現海泡石雕刻的煙鬥非常好用,這玩意就在大宋快速流行起來。海泡石煙鬥用久,在煙油和手汗的內外共同作用下會變成自然深邃的棕金色,這種色澤會根據海泡石的質地生成無法模仿的紋理層次,讓許多老煙槍愛不釋手。不管是原石、粗制煙鬥或者是東羅馬工匠雕刻好的煙鬥在大宋都賣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