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二打(一)

下課了。馬慶昌走到了窗戶邊,掏出煙來,又覺得不對。教室裏不許抽煙。他慢慢的踱出教室,立刻感到走廊裏的寒意。走廊裏三三兩兩的人在邊抽煙邊交談,沒有一個人搭理馬慶昌。這讓馬慶昌感覺很不習慣。

以前的時候馬處長可不是這樣,有莊子裏糧食的供養,又用賣糧食的錢開了店鋪,馬處長與各路人馬都能說得上話。帶著不甘心,馬慶昌湊過去想和公安局的幾個人搭話,沒想到那邊的人稍微敷衍兩句,連一根煙都沒接就以去廁所的理由走了。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這明顯的疏遠根本不用再問。馬慶昌只能靠在窗口,孤獨的一個人抽煙。最近洛陽官場的整體局面以對付稅務局為主。對付稅務局並不等於眾人就要以馬慶昌為領袖。一個小小的處長可沒有這樣的能量。馬慶昌甚至聽說官場對他的反感度開始快速上升,到了僅此於反感稅務局的程度。

據說不少人的看法中,稅務局不是好東西,引發矛盾的馬慶昌也不是好玩意。

風從打開的窗戶裏吹進來,冷的讓馬慶昌覺得頭皮都有些發麻。他這些天也在反思,最大的後悔就是自己太貪了,其實他也不是沒考慮過讓莊子趕緊進入納稅體系。可每一年到手的糧食都讓他覺得‘再拖拖’‘再看看’。那些糧食換到的錢雖然在馬慶昌的收入比例越來越小,可自己掌握了一個莊子的稅收,這樣的感覺讓他生出強烈的優越感。

悔不該,酒後誤斬了鄭賢弟……一句戲文莫名其妙的冒了出來。馬慶昌心中滿是和這出戲主角一樣的感覺。他再次下了決定,等此事結束,他再也不要插手這樣的事情。

抽完了煙,繼續上課。自覺坐在後排的馬慶昌發覺班上來上課的人員來越少,最初的時候各個廳局長和一眾處長科長都在上課。先是廳局長們離開,現在各個處長也沒剩幾個人。教室顯得空蕩蕩的,原本的熱乎氣也隨之變少。講課的教員看著敷衍了事的打開備課大綱念起來,“這節課講的是小冰河氣候對環境的影響……”

馬慶昌對於課程也完全沒感覺,天氣如何,環境如何,那都是真神的事情。若非這些課程都是朝廷安排的,馬慶昌才沒興趣來聽。他百無聊賴的趴在課桌上,不知不覺睡著了。

封閉課程是在學社辦的學校裏進行,距離學社不太遠就是洛陽知府辦公地,一眾從學校裏面消失的洛陽廳局級官員都聚集在這裏。會議室裏鴉雀無聲,在一眾官員面前的是電報局的幹部張虎臣。

眾人從張虎臣臉上的模樣就看得出他受過刑,此時張虎臣坐在椅子上,被押進來的時候更是一瘸一拐。面對這些大官,張虎臣有些瑟瑟發抖,他聲音顫抖的敘說著自己的罪行,“……諸位長官,那馬慶昌的秘書就找到我,說他認識校長,可以幫我說項。不讓我兒子被開除。我鬼迷心竅就答應他,拖延電報。我……我是被逼的……嗚嗚……”

此時張虎臣完全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麽,涕淚橫流之際就想求饒。站在他後面的電報局保衛處長一巴掌扇在張虎臣後腦勺上,怒道:“讓你說話,沒讓你哭!再哭就打了!”

聽張虎臣坦白的官員們都是臉色凝重,看到如此兇狠的局面,有些人忍不住別開臉。王全樂神色平淡的看著王虎臣,就見他被揍了一掌之後也不敢再求饒,繼續交代起來,“後來馬慶昌又讓呂秘書來找我,讓我幫他查看電報,那時候電報局已經開始追查丟失電報的事情,我沒答應……”

交代結束,張虎臣被帶了出去。屋裏面的氣氛才稍微好了點,有忍不住嘆氣的,有挪動座椅的。卻沒人敢說什麽。

王全樂站起身對眾官員說道:“大家都聽到了,我不多說什麽。最後交代大家一件事,誰走漏風聲,大概就得和這個王虎臣一樣的罪過。”

眾官員紛紛表示一定會嚴守紀律。到了此時,誰又敢說什麽呢。馬慶昌不過是民政局一個處長,他敢做出這樣的事情,誰還敢保他?既然不會保他,走漏消息給誰呢?

講完這些,王全樂叫上電信局長和公安局長到了旁邊的屋子先談話。一進門,電信局長馬上說道:“王知府,你這簡直是包青天。”

在大宋名臣裏面,包拯的故事流傳很多,這些故事都是講述包拯是如何善於判案。實際上這些故事大多是另外一位開封府尹的行為,被民間穿鑿附會給挪移到清官包拯身上。包拯清正廉明,執法卻非常嚴苛,喜歡強調“於常法外重行處置”。

曾敏行《獨醒雜志》載:“包孝肅公尹京,人莫敢犯者。一日,閭巷火作。救焚方急,有無賴子,相約乘變調公。亟走,聲喏於前曰:‘取水於甜水巷耶於苦水巷耶?’公勿省,亟命斬之。”一個無賴因為在救火時調侃了包拯一句話,便被包拯處死。這就是他的司法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