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對抗的分歧(十一)

“來來來,諸位員外,幹了此杯!”段天德段員外在自家飯廳裏面高舉酒杯,歡歡喜喜的對同桌的幾位員外說道。

與段天德一樣,這些江寧府當地的有力人士都面帶喜色。段天德一勸酒,這些人都端起酒杯,將裏面的啤酒一飲而盡。段天德舒服的嘆口氣,命人給這幫地主們斟酒。自從得知文璋要從江寧滾蛋,段天德段員外的心情就輕松不少。三年來,一個消息中如果有文璋的名字,帶給段天德的必然是痛苦。當下這個瘟神終於要走,那就好事。文璋這個瘟神在走之前,據說有卷入了貪瀆事件。在被人查賬的時候,據說文璋下令燒了賬房。查賬的也不是弱雞,立刻就抓住文璋不放,深陷此事的文璋又被釘在江寧動彈不得。

“段員外,你家釀的麥酒可真不錯。好喝!好喝!”錢員外端著又被斟滿的酒杯大聲贊道。

聽了這稱贊,段天德微微一笑,“這也是家裏胡亂弄出來的,賣點錢喝口粥。”

“段員外就是愛消遣俺們”新加入這個團體的王員外笑道:“這種東西若是胡亂弄一下就能出來,俺們怎麽就胡亂弄不出來。大家都知道你家段鳳鳴在農業局,那邊的人懂釀酒。”

聽到段鳳鳴這個名字,段天德心中就生出一陣復雜的情緒。這個段家子弟在不太久之前跑到鄉下主持租地的事情,讓李員外跑到段天德這邊鬧了一場。若是別的族裏後生晚輩讓段天德如此沒面子,段天德便是不把這廝從族裏除名,也得前去大嘴巴抽他。

氣的七竅生煙的段天德最後選擇什麽都不做。段鳳鳴乃是官府的人,段天德可以跑去段鳳鳴那邊耍威風,耍完威風之後又能如何。他不敢把段鳳鳴往死裏得罪,又不可能讓段鳳鳴辭官不幹。分地也不是段鳳鳴想出來的,而是官府的毒計,責罵段鳳鳴根本沒用。

此時不用敬酒,錢員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放下酒杯說道:“幾位哥哥,聽聞這麥酒在杭州的時候曾經被官家叫過一段啤酒。最後大家不知道這啤酒裏面的啤字是何解釋,最後官家就改回叫做麥酒。官家雖然做錯了事,也不是不肯聽人勸麽。”

眾人當然知道這個說法只是錢員外不敢明說,杯中金黃色的酒叫做啤酒或者麥酒,對於這幫員外根本不是啥事。錢員外期待趙官家能夠察納雅言,撤銷新的稅法。但是錢員外又覺得這不太可能。至少以桌邊這些人的能耐,實在是沒辦法上達天聽。

別人不說話,李員外已經氣呼呼地說道:“官家的事情咱們先不講,聽聞文璋狗賊已經被抓起來,只要能看著他繩捆索綁押送回京,我就要燒高香。”

盧員外點頭應道:“若是文璋真的能被抓起來,朝廷裏面就一定有人會想辦法扭轉江寧的事情。到時候官家不察納雅言也不行。”

“若是朝廷裏面有人想借著文知府的事情興風作浪,只怕官家會大大生氣吧。”宋公明邊給桌子對面的陸非知倒酒,邊試探著問道。

金黃色的啤酒在木頭啤酒杯口處冒起好高的泡沫,眼看著就要溢出,又隨著泡沫不斷破裂而回到杯中。看得陸非知很是佩服,他笑道:“宋會長是不是很喜歡喝麥酒?”

“啊?”這個問題問的莫名其妙,讓宋公明愣住了。注意到陸非知盯著的泡沫,宋公明答道:“這麥酒雖然好喝,卻是沫多。要麽是倒的從杯子裏面漫出來,弄得桌子上哪裏都是。要麽就看著滿了,其實酒沒多少。我心中在意,就試著怎麽才能倒出讓我能接受的程度。”

陸非知擡起頭看著宋公明,“宋會長,我也是借著你的話頭說說。不光是你倒麥酒的時候會在意泡沫,我也是。我們連一個泡沫都會在意,官家怎麽會不在意江寧的事情。你定然知道,為了這新稅制的事情,戶部尚書陸秀夫都丟了官位。”

眾人都知道陸秀夫大概是趙官家格外拔擢的人,只要事關陸秀夫,官家其實都會放一馬。也許趙官家自己覺得自己特別掩飾的好,其實大家都看得出來他在提拔上對文天祥和陸秀夫會有額外的關愛。便是兩邊鬧翻,別的官員因為反對新官制而丟官,那就丟了。陸秀夫丟官,趙官家硬是親自以丞相的地位下聖旨,保障陸秀夫的退休待遇按照高官來走。

官家特別關愛某些臣子,其他臣子便是不滿,也只能認了。連這樣的臣子都不能通過反對而動搖趙官家分毫,聽了陸非知的提醒,宋公明也覺得自己稍顯動搖的心情再次穩定下來。

“陸知府,喝一個。”

“這一杯算是四個酒吧。”

“可以。”

木質啤酒杯碰在一起,發出不那麽沉悶的聲音。兩人都喝了一大口,然後舒服的放下酒杯嘆口氣。吃了一片香腸,宋公明就說道:“馬上就是青黃不接的日子,去年我下鄉設點借糧給百姓,就覺得走的有些晚。很多百姓當時都已經向地主借過糧食。我今年想早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