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苦難行軍(二)

在落日的余暉下,板結的鹽堿地終於出現在楊從容面前。所謂大苦湖乃是個凹地,位於地中海與紅海之間的狹窄地段地面幹涸,地下水位比較高。只要下雨,也能存儲一定水。大苦湖一帶有時候是湖泊沼澤,有時候又是一片鹽堿灘。不管是哪一種狀態,在沙漠與荒地的地貌上看起來都非常醒目。這就是最好的路標。

“不過是走了一百多裏路,竟然偏了二三十裏。”楊從容嘆道。大宋的測量技術天下無雙,卻還是沒辦法細到讓人們在荒野中不走冤枉路。

“這條路沒向導,我們還能走到這樣的程度,已經很不錯了。”指導員並沒有那麽求全責備。之前的努力並沒有白費,接下來的道路將無比順暢。指導員拿出指南針,放在地面上。銅與大理石制成的基座是正圓形,上面有精致的方位與刻度。正中央的圓心上有一根向上的尖針。拿出鋼質指針小心的放上去,兩頭尖尖的指針來回擺動著,幅度越來越小,最終指出了南北方向。

指導員隨手撿起幾塊時候,依照指針的方向用三塊石頭擺出南北指向,直起身滿是信心地說道:“明日我等就靠著大苦湖西邊走……”

“指導員,有人病倒了!還很厲害。”趕來的隊長打斷了指導員的話。

“走,去看看。”指導員收起指南針跟著人走了。

楊從容沒動,他站到了方才的位置上,沿著石頭指出的方向看去。南邊的天際看著空空蕩蕩,並沒有特別能夠引發人想象的東西。按照現在的路線,也能說那個方向就是歸家的路,楊從容發現自己實在沒辦法生出如此聯想。

晚上的時候睡下,楊從容忍不住撓了撓身上的腫塊。他本以為沙漠是個只有極少植物的地方,應該沒有動物。然而自己走了這麽一遭,楊從容發現他錯了。那些小蟲子看著纖細微小,生命力比看上去要頑強的多。在君士坦丁堡,使用了捕蠅器和殺蟲措施,反倒沒有像現在這樣被咬的渾身是包。也許是小蟲子餓了太久,它們向著人類拼命靠近,無論如何都要吃到可口的血肉。又撓了撓癢處,楊從容心中感嘆,這真是窮山惡水出刁蟲。

和頭兩天一樣,疲憊的眾人早早的休息。到了半夜,楊從容被叫醒。值夜的人員焦急地說道:“楊團長,生病的人渾身劇痛。病的很厲害!”

迷迷瞪瞪的聽完,楊從容心中一陣惱怒。遠行最怕的就是路上生病,病人最好靜養,會耽誤行程。就算用小車拉著病人,也會大大耽誤行動速度。聽報告,那些病人的病情還非常嚴重。就更不用指望他們能夠靠自己行動。

“讓醫生去照顧他們。”楊從容不爽地答道。

“醫生白天中暑,現在還沒緩過來勁。”值夜人員無奈地答道。

“那就讓他們先休息,給他們燒點水喝。”楊從容不願意去看那些人,他此時只想睡覺。

打發走了值夜人員,楊從容躺下就再次睡著,直到陽光把他從睡夢中喚醒。

醒來的不止楊從容一個,沒多久,營地上就開始熱鬧起來。值班的衛兵跑來告訴楊從容,“楊團長,那兩個生病的人好像不行了。”

“什麽?”楊從容大驚。一晚上就不行了,這是怎麽回事。他連忙讓恢復過來的醫生去看看怎麽回事。醫生回來的時候臉色難看的跑過來,“楊團長,那兩個人應該得了傳染病。”

楊從容打了個寒顫,他連忙問:“他們在哪裏感染的?”

“他們已經虛弱的很,話都說不清。這個得問和他們在一起的人。”醫生無比焦急地答道。大家出發的時候可都很健康,染上傳染病一定是路上發生了什麽。

“請指導員過來!”楊從容立刻下令。

指導員也剛起來沒多久,聽著消息,指導員本來輕松的臉上很快就陰雲密布。不等楊從容講完,指導員就說道:“把那兩個同組的人都叫來。”

這些人被隔離在隊伍外面,指導員大聲問道:“那兩個人到底幹了什麽,你們肯定知道。你們現在講,我們還能給你們機會。你們不講,就自己往回走。”

那幫人昨天晚上也沒怎麽睡好,那些生病的家夥感覺疼痛,哼哼唧唧了半夜。到了清晨時候才因為實在沒力氣了,才哼不出來。現在看指導員這麽嚴厲,眾人也懵了,不知道該說啥。最後有人總算是想起有什麽異動,連忙說道:“那兩個人是水手,他們在被蒙古人殺死的埃及人身上搜索財物。”

指導員聽了這話,忍不住對著這一隊的隊長怒喝道:“你這隊長怎麽當的?不是告訴你們,不許去碰那些被殺的人麽!”

隊長臉色慘然,勉強辯駁道:“我說了,他們也不聽,那能怎麽辦?”

指導員滿臉怒容,卻也沒有耽擱。很快他就與楊從容和醫生開了個小會,指導員問:“大夫,你覺得那病會傳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