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大河向東流(二)

“我要去北方一趟,能早些回來的話自然會早些。不過戰事從來不是我說了算的。”趙嘉仁對老婆秦玉貞說道。說話之時,他自己也已經開始翻箱倒櫃的尋找自己的衣服。

看著丈夫這幅風風火火的模樣,秦玉貞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看著趙嘉仁已經翻出幾件隨身衣物,秦玉貞去她的衣櫃裏面拿出了幾個包袱皮。把包袱皮鋪在床上,秦玉貞忍不住傷感地說道:“三郎,我們成親之前,你已經因為鄂州之戰名揚天下。然而我沒想到名聲之下竟然是離別之苦。”

“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這是個戰亂的時代,自然免不了生離死別。”趙嘉仁也心有所感,他把隨身包裹起來的同時感嘆的回答著妻子的問題。

聽了趙嘉仁頗為文藝範的回答,秦玉貞嘆道:“難倒戰亂永無止歇麽?”

趙嘉仁哈哈一笑,“要是以軍人的角度來看,和平就是短暫的停戰期。要是以吃貨的角度來看,和平就是在白吉饃裏面那薄薄的一層肉。”

在前半截的厚重映襯下,後半截的吃貨論就顯得非常輕佻,秦玉貞啐道:“切!肉夾饃裏面的肉可是挺厚的好不好。”

趙嘉仁已經包好了衣服,他爽快的把包袱扛在肩頭,同時笑道:“哼哼!你要是這麽看,我也沒辦法。不過啊,我能向你保證,如果我可以掌權到55歲,我會努力達成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士不敢彎弓而報怨。”

秦玉貞對自家丈夫的輕佻很有些無語,不過她並不討厭趙嘉仁偶然為之的這種調調。而且在這份輕佻之下,她其實看到了更多東西。大宋局面到了此時,以秦玉貞讀過的書,她也看到了許多不方便說出的內容。很多人都認為趙嘉仁終將有黃袍加身的一天,秦玉貞也這麽認為。

“那你何時能回來?”秦玉貞問。

放下包袱,趙嘉仁握住住夫人的手,認真地答道:“那就得看蒙古人耐不耐打。要是蒙古人耐打,那得一年多,要是不耐打,三五個月就回來了。”

“喂喂!這可是大白天!”秦玉貞對於軍事沒了解,不過丈夫臉上那個表情她可熟悉的很。

趙嘉仁把老婆拉進懷裏,笑道:“哼哼!這時候你就是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太尉。徐尚書求見。”外面響起了警衛員的聲音。

“哈哈!”看著丈夫臉上的表情,秦玉貞忍不住捂著嘴笑起來。

趙嘉仁倒是沒有覺得尷尬,他笑道:“這外頭的可不是破喉嚨。”說完起身出門。

秦玉貞思索了好幾瞬才明白‘破喉嚨’是什麽意思,她忍不住大笑起來。可不知怎麽的,秦玉貞同時感覺悲從中來,眼中有了淚花。趙嘉仁若是能黃袍加身,秦玉貞當然也能分享到其中的榮光。然而秦玉貞已經明白,作為趙嘉仁的妻子,她也得承擔起別人想象不到的代價。其實在十幾年前成親之時,秦玉貞期待的生活很簡單,那就是和趙嘉仁在一起渡過人生中的每一天。

“太尉。卻不知你是否要彈劾陳慶年?”徐遠志見到趙嘉仁之後開門見山的提問。

“你覺得就該這麽放過他?”趙嘉仁邊給桌對面的徐遠志倒茶,邊提出他的問題。

徐遠志拿起茶杯答道:“這得看太尉的心思。若是太尉覺得無所謂,便放過他又何妨。”

趙嘉仁也給自己到了杯茶,他嘆道:“我想懲戒陳慶年倒不是因為他說的內容,若是我真的要黃袍加身,他說就讓他說麽。我想懲戒他的理由是因為他此時瞎咧咧,把所謂的忠心至於國家利益之上。”

“呵呵!”徐遠志幹笑一聲。在朝廷裏面,徐遠志被認為是趙嘉仁一派。徐遠志也覺得自己比較傾向於趙嘉仁,不過徐遠志依舊不樂見趙嘉仁‘篡位’。可徐遠志也知道,現在的局面越來越不會有善了的結果。

除非現在的小官家能夠表現出超越趙嘉仁的能力,等小官家長大之後還能以強者的態度寬容趙嘉仁這個權相。然而趙嘉仁是十三歲在福建路這個無比激烈競爭的地方考上進士的妖孽,他的學問、能力、氣量、成就在大宋無人能及。想超越這樣的怪物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君弱臣強,趙嘉仁為了自保,除了黃袍加身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更何況,徐遠志的師侄司馬考等人早就期待將趙嘉仁推上皇帝的寶座。

對這樣不可避免的未來嘆口氣,徐遠志說道:“太尉,既然如此,彈劾陳慶年之時就不要用構陷的說法吧。”

“哦?”趙嘉仁應了一聲。

徐遠志勸道:“太尉,現在有陳慶年想法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太尉若是彈劾陳慶年構陷,那反倒讓那些人覺得太尉沒有容人之量。直接用陳慶年擾亂北伐的理由,別有用心之人便是怎麽想都無所謂。等太尉回到臨安,自然是清者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