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回臨安(上)

“我要去臨安。收拾一下東西。”趙嘉仁回到家,都沒坐下,便對妻子秦玉貞說道。

沒等秦玉貞說話,旁邊的小兒子已經拽住趙嘉仁的褲腿,奶聲奶氣地說道:“爹爹,爹爹。”

“想幹啥嘞?”趙嘉仁彎下腰,詢問一臉焦急的小家夥。

“抱抱。”一歲多的小家夥邊說邊放開拽趙嘉仁的褲腿,抓住了趙嘉仁的手。

趙嘉仁把二兒子給抱起來,不僅抱起來,還抱著他在屋裏走。很快,小家夥就安靜下來了。這倒不是小家夥要鬧人,要這樣又被抱又在走動,包括嬰兒在內的小東西們才覺得“我是安全的,是有人在關注照料我的”。另外,如果媽媽需要抱著小家夥緊急逃避危險,能迅速在這種情況下安靜下來的顯然能提升自己和媽媽的生存率。

在生死存亡的演化過程中,具備這種預裝遺傳基因的存活率更高,不具備這種遺傳的就在漫長的進化史中被淘汰掉了。當然,小東西們也具備了這種“被抱著走感覺安全、被放下立刻感覺不安”的預裝程序,且此預裝程序無法刪除。

趙嘉仁沒有選擇用各種訓練去扭轉,而是選擇順應了這種很自然的變化。心理醫生們在‘不安感’對人類造成的影響上看法比較多,趙嘉仁屬於那種覺得先滿足安全感的類別。

娃有了安全感,娃他娘則從丈夫的話裏面感受到了不安。秦玉貞遲疑地說道:“你要去臨安打仗麽?”

趙嘉仁嘆口氣,“蒙古人已經放棄了臨安,他們正在向長江以北撤退。我到臨安之後,沒什麽仗好打。”

秦玉貞不吭聲,她仔細的打量著丈夫的表情。從趙嘉仁的表情上來看,他並沒有絲毫的高興。若是十年前剛成親的時候,秦玉貞一定會詢問趙嘉仁為何不高興,並且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現在的她不再做這樣的選擇,和趙嘉仁一起生活讓她曾經很疲憊,後來秦玉貞終於發現她即便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強跟上丈夫的思路,卻也無法達到夫唱婦隨。

正如趙嘉仁有一次談到,夫唱婦隨絕非是後來的磨合,而是兩人在某些方面有完全一致的想法之時,自然就夫唱婦隨或者婦唱夫隨。但夫妻也必然是在很多事情上認識不同,甚至有對立的觀點。

得知臨安陷落的消息,秦玉貞覺得天都仿佛要塌了。然而她看得出,丈夫趙嘉仁心裏面即便談不上非常高興,至少是很輕松,仿佛卸下千斤重擔。

當丈夫成為大宋歷史上最年輕的左丞相,秦玉貞在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的同時,又擔心自己的丈夫是不是被架在火上烤。面臨亡國危機的時候,這個左丞相可不容易當。可趙嘉仁對自己成為權力巔峰的現狀非常適應,仿佛他本來就一直坐在這個位置上一般。

現在得知收復臨安,秦玉貞是真的很想笑出聲的。不過見到丈夫雙眼中的冷峻,她就感覺到此事絕非那麽簡單。看著丈夫抱著他們的幼子在屋裏走來走去的溫馨場面,秦玉貞開口問道:“那你什麽時候回福州。”

聽小兒子奶聲奶氣的說著小家夥的話,趙嘉仁對秦玉貞說道:“要是沒有不回福州就解決不了的事情,我應該不會回到福州。等戰局穩住,臨安不會遭到蒙古軍的突襲,我就會把你們都接到臨安去。估計不會太久。”

“這仗還要打多久?”秦玉貞問了一個她覺得最關鍵的問題。

“打到我們和蒙古都打不下去為止。”趙嘉仁和以前一樣給了秦玉貞回答。

知道自己未必能接受趙嘉仁的想法,也知道也未必能理解趙嘉仁為何會這樣看待問題。然而秦玉貞知道這是趙嘉仁的真心話,她只能選擇接受這麽一個現實。

秦玉貞有些誤解了趙嘉仁,她覺得趙嘉仁是不得不和她說話。其實趙嘉仁倒是願意和妻子說說話,很多話他根本沒辦法拿出來與別人講。話憋在心裏面可是非常難受的事情。

朝廷裏面現在洋溢著歡喜的情緒,前臨安朝廷的官員或者是趙嘉仁手下的幹部都一樣。即便不是靠武力奪回臨安,然而蒙古軍撤出臨安就意味著最糟糕的時期結束了,曾經看似不可抵擋的蒙古人也進入撤退階段。在這樣的情緒下,趙嘉仁又提出將朝廷從福州遷回臨安,大家更是開心。

趙嘉仁很想和大家一樣開心,可他怎麽都高興不起來。

拖延並非是趙嘉仁的習慣,既然決定返回臨安,他就沒有絲毫遲疑。規模本來就不大的朝廷登船出航。那天正好是節氣上的小雪,而福州的天空只是灰蒙蒙的,並沒有雪花飄落。

準備出發的人已經很多,前來送行的人都在外面告別,不允許進入碼頭範圍,以免造成交通混亂。不過徐遠志並不在被阻止的行列。此時他官拜戶部尚書,雖然理論上應該隨朝廷北上,然而此時大宋的糧餉都得靠廣東路、交趾郡、占城郡、暹羅郡。戶部尚書只能先在福建路坐鎮。而且徐遠志在朝廷北上之時,要南下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