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南下的船隊

蔡有燦是個二十幾歲的小夥子,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不過在趙嘉仁手下學了五年走船,就成了一支150艘船的大船團的副指揮。

若是在外人看來,蔡有燦此時地位尊崇,走路帶風。蔡有燦自己甚至沒時間考慮這些問題。一支上百艘的船隊根本不可能排成一字長蛇陣,必須分成許多船隊前進。趙嘉仁的船隊還好,船只都是相同的船型與噸位。其他的船只每一艘都不同,只能大概根據船只的航速將其編隊。

趙嘉仁的船只作為此次船團的骨幹,偏偏是不能組成單獨的船隊。這些裝備了火炮的船只還得分到各個船隊裏面作為指揮、護衛、聯絡船。也就是趙嘉仁的船隊身經百戰,船只從設計開始就有很高的適航性,這才承擔起了沉重的任務。

此時的地理劃分上,廣南西路並沒有出海口,趙嘉仁的老朋友徐遠志此時是廣州知州兼廣南東路安撫使。蒲家覆滅之後,廣南東路在他的協助下修建了從福建到交趾的沿海燈塔。船隊有燈塔指引,航速大增。

直到最後一個燈塔消失在身後的時候,眾人還沒能理解這其中的含義。在沒有燈塔指引下航行了一天,大夥才開始感覺到事情不太對。

“告訴船隊眾人,要緊跟船隊。萬一掉隊了,可未必有人來管。”蔡有燦讓各船隊的旗艦上升起了這些信號旗。這些是早就說過的事情,但是在這茫茫大海上必須格外強調。在準備階段,趙嘉仁的學校幫助其他船只培養了許多信號手,這種最基本的情況還是能傳達到的。

副指揮蔡有燦這麽想,趙宜昌的感覺就完全不同。能夠回到海上,這讓曾經販賣私鹽的趙宜昌回想起往昔的崢嶸歲月。不過一路航行,這種意氣風發很快就被海上枯燥的生活消磨殆盡。

“趙大哥,那個發旗語的是不是被趙知州收買了?”一日,船東的堂弟鬼鬼祟祟的找到趙宜昌說道。

“收買?”趙宜昌感覺無法理解。

“我問那個人,旗語到底該怎麽用,他支支吾吾說不清。可到了收發旗語的時候,那廝倒是熟的很。我覺得他大概是被收買了。”船東的堂弟用一種頗為堅持的語氣講述著自己的看法。

趙宜昌並沒有這種感覺,他不滿地說道:“當時讓你去趙知州的航海學堂學,是你自己不願意去。”

“我也不知道當時竟然要學這些。而且出航之前那麽多事情,我哪裏走得開。”船東的堂弟努力解釋著。

趙宜昌不想再說什麽。航海學堂的課程表送到的時候,包括趙宜昌在內的很多人都傻了眼。那上面列出的課程很多,不少課程都是聞所未聞。實際去上課之後,這幫人第一要學的竟然是打掃衛生,使用吊床。

身為船長,居然要和出力的水手一樣擦洗甲板。趙宜昌的第一感覺就是太過份啦。不過等他親自到了趙嘉仁的船上參觀,倒是對那幹凈整潔的船只大有好評。他自己做不到以身作則,至少可以讓船員們努力完成。

船上的技術工作並不多,趙宜昌學了掌舵,操帆讓他的妹夫去學。旗語這種事情只能根據學校的挑選。沒想到學校最後挑了幾個趙宜昌船隊裏面並沒什麽特別出身的水手。

“你別瞎想。”趙宜昌勸船東的堂弟。船上每天都只能靠旗語傳遞消息,對於這個唯一的情報來源不信任的話,就等於自己捂住眼睛堵住耳朵。

那位船東的堂弟固執的堅持自己的看法,“我沒瞎想。只是讓那廝把旗語教給我。他明顯不想教麽。”

到底是不想教還是不想學,趙宜昌實在是沒精力分辨這個問題。不過趙宜昌清楚的是,現在船隊不能沒有打旗語的。看著船東的堂弟那固執的表情,趙宜昌說道:“等這次回去……等船到了狼牙修國靠岸,我就告訴趙知州的人,讓他們教你旗語。現在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別惹事。”

都經歷過年輕時代,趙宜昌很清楚那種看什麽都不順眼的心情。他自己當年也是不法不順,幹了很多沒意義的事情。此次能夠當上船隊的頭子,正因為趙宜昌當年的確有股狠勁,能壓住陣。不過在此之前,趙宜昌也因為年輕時候的胡作非為不被人信任。海上又這麽閑,趙宜昌擔心船東的堂弟會搞出什麽來。

南下的船隊靠著北風,蔡有燦每日裏都要強調各船隊之間的通訊聯絡。海上的風並不那麽如人所願,經常出現幾裏之外的風就完全不同的局面。上百艘船的大船隊,更是會遇到這樣的問題。茫茫大海深不可測,在淺岸上還可以下錨,暫時等待。以蔡有燦的測量經驗,深海裏面下錨根本沒用,船只只能跟著風隨著水流前進。

別人覺得船隊副指揮高高在上,高高在上就得有高高在上的責任。船員們在休息時候可以打掃衛生,學習,做運動,練習海上格鬥技術。副指揮的腦子裏則要時時刻刻想著船隊裏面各船的位置。一旦失去聯絡,那就只能祈禱走失的船只能夠幸運的與大船隊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