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想要的是什麽?

“徐知州,福州街頭有人聲稱大地是圓的。我們都活在一個大球上面……”

“……妖言惑眾……不守禮法……”

……

徐遠志臉上沒有表情,靜靜的聽著趙衙內講述他在福州的見聞。臉上沒表情的時候,往往心裏面非常重視。徐遠志不是個官場菜鳥,該打聽的事情不會坐視不理。例如趙嘉仁的水手學校裏面的地理課程,的確比較另類。

只是大宋朝並不以言論殺人,更何況大地是個圓球並非是趙嘉仁首創,徐遠志自己在司天監的同年也說過類似的話。若是司天監都認為大地是個球,這看法更加不屬於妖言惑眾的範疇。

直到趙衙內說出和人爭執之後被打的事情,徐遠志才明白問題所在。他開口問道:“不知趙衙內可要去拜訪福州同宗?”

泉州安置的是太祖一脈,福州被安置了太宗一脈。徐遠志看似輕飄飄的提起此事,然而他和趙衙內都明白,所謂的趙氏同宗,指的是福建路提點刑獄趙嘉仁。如果趙嘉仁肯出面斡旋,徐遠志大概不太會拒絕。

趙衙內登時就閉嘴了,他懷裏的確有一封泉州趙知州給趙嘉仁提點的信。

“至於和你對毆之人,有時候不想去找,反倒遇得上。”徐遠志猶如神棍般預言未來,接著將趙衙內打發走了。

趙衙內自然見識過官場種種,從徐遠志的表情上就看得出轉交海盜的成功幾率極低他沒有遲疑,按照老爹趙知州的安排去拜訪福建路提點刑獄趙嘉仁。

趙嘉仁在提點刑獄衙門見到趙衙內這位同宗堂兄,趙嘉仁笑道:“有些事真的是有緣。”

趙衙內被這話說的一愣,之後聽趙嘉仁將那些‘狂徒’的事情講出來,趙衙內才明白徐遠志那種神棍一樣的發言是什麽意思。事到如此,衙內也不願把事情弄到大家都下不了台。他幹笑幾聲,“呵呵。既然趙兄弟已經教訓過他們,我還能說什麽,此事就這麽過去吧。”

接待完趙衙內已經是晚上,太陽下山之後,夜風吹來的還是帶著暑氣的熱力。趙嘉仁回到府裏,早就有人在他的書房中點起了蚊香,坐在濕熱的屋中想著復雜的局面,他忍不住長長嘆口氣。

“男子漢,有事便做決斷,沒事就去休息。嘆氣算什麽。你和你爹還真的很像。”在書房外的院子裏傳來趙夫人有點責備味道的聲音。

趙嘉仁沒想到母親居然跑到院子裏乘涼,他連忙出來。就見母親讓人在院子裏支起了蚊帳,她自己坐在蚊帳裏面。蚊帳透風,蚊子也沒有能耐鉆進去。看得出,母親相當享受呢。

“進來坐。”趙夫人說道。

趙嘉仁連忙回屋找了扇子,在蚊帳開口處扇了好一陣,確定把蚊子驅逐幹凈,這才用最快速度掀開蚊帳,鉆了進來。然後他發覺自己忘了拿凳子。索性把扇子往地上一方,一屁股坐了上去。

趙夫人點點頭,“做事就該如此果斷。你認命了,便不會後悔。”

“有些事情……哪裏肯認呢。”趙嘉仁嘆道。

“哈。不妨講給我聽聽。”趙夫人竟然來了來了興趣,“說來說去還不是官場的事情。吾乃刑部尚書之女,慶元府知州之妻,福建路提點刑獄之母。做個幕僚應當無礙。”

趙嘉仁一時被震懾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以前他覺得太後或者老太太幹政是因為她們有權力欲,聽了母親的話,他登時有了新感受。老爹、丈夫、兒子,都是權力這個鬥獸場中的幹將,自己本身又熟悉這個環境。看到親人遇到麻煩為止煩惱,還不能讓人說句話麽?

想到這裏,趙嘉仁幹脆就把自己所想的向母親講了一番。當然,什麽穿越,重生,以及未來發展,這些自然沒有講。趙嘉仁向母親表示,他認為蒲家是這些年好幾次海盜肆虐的主要推手。而蒲家在泉州根基很深,好多人與蒲家有利益勾結,就成了或明或暗的幫兇。

本以為說話的時候母親會支持或者反對,沒想到老娘沉默的從頭聽到尾。趙嘉仁覺得已經說清楚其中的關節,這才試探著問道:“娘,你覺得我下一步該怎麽走。”

“我也不懂官場上面對蒲家這種的規矩,蒲家到底觸犯了什麽法,我更不知道。”趙夫人開口了。趙嘉仁覺得自家母親每次都先把她擺在一個弱勢者的地位上,這讓趙嘉仁覺得很無語。

“我聽你的意思是,蒲家想從唆使海盜搶掠之事上撈一筆。你對此大大不忿。蒲家是不是如你所說在背後操控海盜,我沒見到證據,你說的做不了準。不能說蒲家是,也不能說蒲家不是。不過,蒲家若是背後操控海盜,他會幹什麽?他要幹什麽?你既然相信蒲家操控,那就按照你所想的去做。前幾日你還吹打了海盜,弄到好幾條大船。這次你就猜猜蒲家會唆使海盜去哪裏,你就派船去哪裏。若是你真的猜對了,那就會有新船進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