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元首醒了

“哐啷”一聲,是杯子砸在地上的清脆聲,霍夫曼醒了,發現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床上,哪還有祖父的影蹤?剛才一伸手只是碰掉了床頭櫃上的杯子。

這是什麽地方?他警惕地打量著四周,難道自己被送到了醫院?但周邊布置並不像病房,倒有點像鷹巢裏的房子。他掙紮了一下,身上並無明顯的不適感。

還沒等他想明白怎麽回事,一個匆匆進來、身著白大褂的男子發出了驚喜的聲音:“元首?您終於醒過來了?”

“你是誰?我怎麽會在這裏?”霍夫曼警惕地打量著對方。

“元首?我是莫雷爾啊,我是您最忠誠的醫生……”身著白大褂的男子顯然沒料到這番問話,連連為自己解釋。

“你在叫我什麽……”

“元首!”

天呐!

元首!

霍夫曼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手感和以往大不相同,再看看自己的手,感覺也有異樣,更要命的是,他居然還用手背感觸到鼻翼下濃密的胡須——他可從來不蓄須的。

霍夫曼掙紮著坐立起來:“扶我去照鏡子。”

話一出口,他心裏更是吃驚,這絕不是他日常說話的音調。

莫雷爾醫生很詫異“元首”的要求,但多年來惟命是從已讓他養成了條件反射,他輕手輕腳地將“元首”攙扶到衣櫃穿衣鏡面前。

霍夫曼雙眼微閉,不敢看鏡子裏的情形,但對方的話卻在耳邊響起:“元首,昨天上午的事故真是把我們給嚇壞了。”

又是一聲元首!

霍夫曼橫下一條心,睜大眼睛看鏡子:那標志性的面容,鼻翼下那一撮濃密的小胡子,在整個世紀、整個地球上都是獨一無二的——正是第三帝國的元首!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霍夫曼難以置信地搖著頭,竭盡全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免得讓這種驚天變故在臉上流露出來。

“莫雷爾,我親愛的醫生……”他頓了頓,斟酌後緩緩問道,“今天幾號了?我昏迷了多久?”

“今天是1942年8月23日,至於昏迷,其實也算不上,前天您因為情緒有些激動而在散步時不慎摔了一跤。沒有明顯外傷,但有暈眩症狀,由於‘狼人’過於潮濕,出於健康考慮您乘坐專列返回‘鷹巢’休息。路上您抱怨頭疼,我又使用了一點巴比妥,您大概多睡了幾個小時,現在差不多是中午11點。”

莫雷爾一邊解釋,一邊又用謹小慎微的語氣說道:“尊敬的元首,能不能麻煩您再躺幾分鐘,讓我做個全面檢查……您的臉色有點兒蒼白,似乎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

霍夫曼心想:臉色蒼白那是自然,任誰突然間變成元首都會誠惶誠恐。不過他還不至於傻到說出自己不是元首的事實——只要他敢這麽說,保管有人會用盡辦法將自己當做瘋子對待。

他順從地重新躺下來,嘆了口氣:“我沒事,也許只因為我為這個國家操心太多了。”

莫雷爾訕訕一笑,他當然知道事情的真相:三天前的晚上,在烏克蘭文尼察大本營召開的戰役討論會上,陸軍總參謀長弗朗茨·哈爾德大將與元首再一次就東線戰局進行了激烈爭吵,怒氣沖天的大將甚至還拍了桌子,會議最後只能不歡而散。

第二天早餐後散步時,元首依然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意,向黨務主管、總理府主任馬丁·鮑曼抱怨哈爾德的桀驁不馴、屢屢與自己作對,然後因情緒激動沒留意腳下而摔了一跤,頭磕到了石塊。

“元首,目前來看您的血壓、心跳、脈搏都是正常的。”莫雷爾放下聽診器,鄭重其事地說道,“為了帝國,您應當保重身體。”

“謝謝你的忠告。”霍夫曼揮揮手,“再過半個小時讓他們招呼我起床吧,現在我得一個人靜下心來想些事情。”

醫生輕手輕腳關上門走了,霍夫曼卻沒有關注到這些,他的頭腦在高速運轉,他得為自己的境遇思考對策。

霍夫曼當然知道自己遇到了什麽情況,作為一名研究權威,他每年都能接觸到林林總總、數以百計的穿越作品,不論是煞有其事的戰略推論,還是活靈活現的文學小說,亦或是精心策劃的學術論文,他一概稱之為幻想而付諸一笑。沒想到穿越這種最荒誕離奇、最令他不信的神話變成了現實。

他想起了愛因斯坦的名言:正因為我如此藐視權威,命運懲罰了我,讓我居然也成了權威。正因為我如此藐視穿越,命運懲罰了我,讓我居然也穿越了。偏偏還穿越到這樣一個人身上。

一邊想,一邊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意識與元首的意識正以飛快的速度在融合著,絲毫沒有抵觸與遲滯,元首頭腦中的林林總總完全被吸收融入,成為了霍夫曼自主意識的一部分——世界還是那個世界,元首卻已不是那個元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