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先禮後兵

這一戰殺敵寥寥,動員了三千軍軍,前後許也就殺了二百人,叫人不知道的看來,很是有高射炮打蚊子的錯覺。

可實則,郭藥師高興,張令徽高興,留守城內的甄五臣高興,景州城滿城軍民所有人都高興。

原因就在於他們帶回的三四十女真兵屍首。

這可皆是真女真,光頭頂上油光蹭亮,小辮子也油膩的叫人惡心。不是那些名是金兵,實則出身漢兒、渤海乃至契丹的偽兵。

“來人,且把這些個腦袋都給我砍下來。拿繩子拴著辮子,給我掛到城頭。”

甄五臣已經叫人在城頭備下了酒宴,三將合著石秀,四人便就著城頭上那刺鼻的血腥氣,痛飲了一壇烈酒。

“這一戰雖沒有殺得金賊屍橫遍野,也沒奪得營壘,繳獲糧食、軍械、旗幟堆積如山。可著實是一場勝仗,叫景州城內軍兵士氣大漲。”郭藥師說著又直幹了一盞酒。這打仗最怕的就是兵將心不齊。心不齊則力不足,如何能勝強敵?

而現在麽,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這一場勝仗打下來,眨眼功夫,城內百姓軍丁就悉數知道。幾十具金兵的屍首拖回來,低靡的士氣為之一振,混雜的軍心也為之一凝。真就是一場及時雨,解了景州城的燃眉之急。

次日天亮,夜裏受了郁氣的完顏闍母就點起兵將出寨。那後營工匠緊急趕制出來的攻城器械,也盡數給搬了出來。

有盾車,有壕橋,有雲梯車,有鵝車。

盾車、壕橋、雲梯悉屬平常,鵝車卻也不是新鮮玩意兒。它的前身是洞屋,洞屋也稱做洞子,如同一小屋,外面蒙上一層鐵皮,底下有四輪,能夠有效保護士卒攻城。後來洞屋又與撞車結合,又想到了車位固定,便整出了一形如鵝狀的鵝車了,兼顧防守與攻擊。

對付它的辦法也簡單,《新唐書·南蠻傳中·南詔下》有載:“二月,蠻以雲梁、鵝車四面攻,士叫謼,鵝車未至,陴者以巨索鉤系,投膏炬,車焚,箱間蠻卒盡死。”

簡單概括一句話,就是用鉤索纏住它,而後一把火燒掉。

郭藥師看到外頭的器械裏沒有霹靂砲,心頭先就松了一口氣。這不是他慫,而是霹靂砲威力實在太大,錦州城挨不住,錦西走廊好多做城池也都挨不住,非是榆關地理地勢多靠著天然,定然也是要擋不住的。

現在若換到景州,那一定也是擋不住的。

石秀倒是帶來了一個笨辦法,可時間且不充裕,雖然拆卸房屋,拉出了好大架勢,但終究是沒有準備妥善。

石秀的法子很簡單,就是在城墻背後堆土袋,堆的如城墻一樣高。

如此就可以增強城墻的抗轟擊性了。

再因為城墻內側挖土裝袋,也是有要求的。不是隨隨便便的取土,而是就可著城墻內裏,預留出堆土袋的地方,之後照著一倒著的梯形來挖掘沙土。

那整個工程若是結束了,景州城內兀自能多出一條大大的城壕出來。再立起敵樓,這且可算是城內的第二道防線了。

但這非常非常的耗時間,到現在也還沒初見成效。

女真人的盾車質量很好,車前的板甲上還覆蓋了皮革,非常堅韌。加上車上所載的土石,床弩都射不穿。怕也只有砲石才能奏效,但景州城內可沒有石砲的。

郭藥師在城頭上就只能眼看著城壕被填平,當即叫手下軍官告知士兵們,準備見血了!

兩日後,景州城的城壕已經悉數被填平,還有那羊馬墻皆被拆除。完顏闍母眼看扣城即,豈能安坐於軍帳之內?女真人可向來有身先士卒的傳統的。當初在上京之戰中,完顏闍母就幾次先登,最後金兵能力拔上京城,完顏闍母是立下大功的。

此刻他騎著馬,帶著護衛,圍著景州城轉圈,四處鼓動將士,許諾拿下城池後重重有賞,金銀美酒,還是那女人,一樣都不會少!要是誰能逮住郭藥師這種級別的人物,那就等著功成名就吧。

金軍各族士兵,聽到完顏闍母親自發話,許諾重賞,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不就是個屢戰屢敗的郭藥師麽?算個甚!闍母、銀術可、蒲家奴等見士氣高漲,也很是欣慰!

當攻城的日子到來,城外號角聲此起彼伏,伴隨著金軍的呐喊聲一浪高過一浪!

女真人就是這習慣,仗沒打就開始嚎,不管是幾百人還是幾千人、上萬人,多有在戰陣上扯著嗓子鬼吼鬼叫的。卻不是每一個人臨戰都激動的要跳大神,而是因為這是女真人的習俗。別忘了,他們是漁獵民族。

白山黑水的深山老林中出來的女真人,平日裏漁獵可都少不了叫嚎。但也不能否認,如此的一陣叫嚎,端的能調動軍兵戰意,鼓舞將士士氣。

相比之下,守軍卻冷靜得多,弓箭手搭箭上弦,余者各持刀槍,各級統兵軍官也不說話,只死死盯著城下的金兵。動員鼓舞之類的話,之前已經磨破了嘴皮。已然無須再費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