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演武

沒死一人是馬友二叔家的大幸運,靠著他二叔說項,叫張用、馬友一行在付井鎮得了個安身之地。卻是一處闔家盡滅的宅院,只四間土坯房,可好歹是一落腳地。

馬友又從他二叔家拎來了一袋儲糧餅子,五個男子大漢圍著篝火,吃著粗糧餅子,便就考量起了日後事來。

“臨漳被賊人打破,不幾日消息便可傳到大名府。那童相公和張相公,合著哪個出手,都能輕易驅敗賊兵。我等兄弟在城門處廝殺,得我兄弟好處的百姓何止百人,稍作宣揚,就可為我等人物揚名。若是待在城中,那便受用不盡。”臨漳縣都吃過一次大虧了,下任知縣相公如何不緊抓縣勇鄉兵?張用這般說來半點不差。

城門口一遭拼命,放在臨漳縣裏,足以叫他們五人盡數受用終生。

“然再是如此,也不過是一都頭勾當。”

張用眼睛裏閃過一抹炙火,他早就有心投軍,只是放不下那隊正的差事,現下他也不願去軍中做一小卒子,但卻有了另一條新出路。

“從軍?”二曹與馬友李宏都面色一呆滯。

“現今天下大亂,正是我輩人出人頭地之日。不借此良機搏個官爵封賞,待到天下太平時日,就你我這等的出身,焉有發跡之日?”

曹成灌了一口涼水,說道:“哥哥前遭不是說趙官家不堪事,大宋朝恐是要敗。梁山賊……軍……又是那齊人居多,俺們河北漢子去投奔,恐不受將用……”

張用呵呵一笑,“此一時彼一時。去歲我說這番話時,那梁山軍兵就是齊魯人居多。但現在,可就不同。這一個冬天過去,逃入齊地的流民百姓何止百萬,聽聞梁山軍大肆招兵,一個冬季裏新添了十萬大軍。”

“咱們且不言這十萬人裏有多少我河北好漢,就說那陸大王,他要這十萬兵作甚?”張用問聲道,“馬友兄弟,你也是做過隊正的人,當知道這養兵要耗費多少錢糧。咱們臨漳縣一縣之力也只是供養了我等這般烏合三百人。十萬人就是三四百縣。那陸大王本就有一二十萬兵馬,放在齊魯、淮南將養,現下又多出了這十萬兵來,那又要放在哪裏?”

張用話說到這兒,誰若再不明白,便是真正的白癡了。馬友、李宏與二曹四人的眼睛全亮了。

“哥哥是說,陸大王要打河北了?”

“那是一定要打。陸大王在這冬季裏招募了那般多兵馬,這便是司馬昭之心。”

張用以一個底層人的目光來看此事,他考慮不到太多緣故,卻也得出了一個不差的結論。

“河北之地兵力空虛,西路禁軍早已腐朽,連地方毛賊盜寇都不敢剿,安能迎戰梁山軍?偌大地域可戰之兵僅大名府童張二位相公麾下,卻也是屢敗與梁山軍。想來那陸大王一遭出兵,大軍必然是席卷千裏,如入無人之境。此番正是我等出人頭地之佳機。”

眾人心神全被張用言語蠱惑,瞪大眼睛,靜聽他訴說。“我等從軍,非是奔著齊魯去,而是先立足臨漳……”張用如此如此道來,叫二曹、馬友、李宏全都興奮了來。不得不說他是有些小聰明的,照他這般走來,未來可期也。

……

益都城南演兵場上,旌旗飛揚號鼓齊鳴,今日是陸謙校閱大軍之時,五軍都督府下屬各軍都有調來鐵騎和甲兵,肅立於校場四周,按旗號調動進入場內演練列陣、沖鋒、破陣、包抄等項。梁山軍的天下強軍光環不光是依靠他們個人的勇武,從當初陸謙初上梁山軍時候起,他們就有定期的正式操練,強度遠遠過宋廷禁軍。

陸謙的杏黃大旗在將台高高飄揚,他左右坐了林沖、魯智深、秦明、薛永四人,稍後還有一幹副都督,盧俊義且還在養傷。及兵部之人,再有是山東守備軍諸將,更後面則是一些中低級軍將。

看到軍陣森嚴,陸謙面露微笑,此時任校軍檢點的花榮大聲令下,後面一杆黑色纛旗搖動來,場地內各軍營伍立刻應旗。

這內中兵馬不止有五軍都督府部眾,有陸謙的親軍部眾,還有守備軍部眾。那但凡被挑揀選派來的,必然是精銳。如今人人整裝披甲,氣勢自有不同。但最引人注目的非是當前的親軍,而是最右翼一隊身穿黑色鐵甲的騎兵,在一幹守備軍序列中,他們的氣質明顯迥異於其他營伍,甚是引人矚目。

陸謙不斷的微笑點頭,但林沖與孫立、呼延灼幾個則都露出些不自然的神色,這隊黑甲騎兵就是梁山軍新編入的契丹胡騎營。內中多是契丹人,少量是渤海人。正是冬季時候的北來的難民。

當初陸謙敲定下規矩,那些契丹人許是心有不甘,可還是紛紛簽署了約定。說到底是北地淩亂難耐,他們本就是活不下去之人。

這些人中有的選擇去為陸謙放馬牧羊,有的擇選擇了從軍入伍,後者就又是另一番待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