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淄青大都督府

七月中,東京城大雨連下。

溫度一下降落了不少,不少百姓外出時候都穿起秋裝。

整個東京城,在登州陷落,馬政閉門自焚的死訊傳出後,都陷入到沉寂之中,不復往昔熱鬧。及到陸謙指令淄青大都督的消息傳到,東京城就更是萬馬齊喑。

街頭巷尾間,是無人敢再歡喜大笑。便是成婚的人家都收斂動作,不再吹吹打打,熱鬧操辦。

無論真心,或是假意,京城的軍民,皆因齊魯之變,沉默了下來。

而與這場大雨相呼應,卻是某些人心中,火速升溫的沸騰心思。

東京城外安仁村。

聞煥章的長子,聞家大公子聞繼業攜夫人一同去大相國寺上香,今時方歸。

一輛馬車,於聞府大門前停下,雨點啪啪滴落,聞繼業先從馬車裏探出身來,旁邊早有侍從撐起雨傘來。

雖然這安仁村並非聞家籍貫之在,但聞煥章在此處落腳多年,家眷之人皆在。而聞煥章是來安仁村做隱士的,可不是真的靠在安仁村教書育人為生。聞家也早早在這裏修起了一片大宅。雖然遠不能與東京城內的達官顯貴之宅相比,可在安仁村卻也是鶴立雞群。

聞繼業年紀在三十上下,著一身青衣直綴,剪裁得體,長身玉立,氣度不凡。

下的馬車,他便轉過身向車廂內伸出一只手去。

內中卻是其妻王氏,渾身素衣,無金銀寶釵簪頭,無珍寶翡玉加身,可自是有一種華貴。腹有詩書氣自華,聞煥章滿腹經綸,他自不會給自己兒子娶個一肚草包。

王氏緩步下得馬車,雙腳落地,便對著丈夫露出一抹淺笑。嘩啦啦的雨滴更密了,斜風吹來,雨滴掃落在她手上。王氏擡頭望著天空中雨滴,感嘆說:“官人,這雨點是比去時越發大了。”

“正好清涼些。你我在家品茶觀雨,未嘗不是幸事一件。”聞繼業笑道。再拉住妻子的手:“外面濕寒,娘子,我們還是先進去吧!”

“恩!”王氏點頭,笑著應了,丈夫的體貼叫她很是受用。但是舉步向宅院邁去,尚未到那所住的西院,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藥氣。眼眸間登時帶上了淡淡愁傷。

她與聞繼業的長子,現年已經八歲了,卻還是體弱氣虛。少氣懶言、四肢無力,怕風自汗。

這些年,聞家尋了不少名醫,給出的結論或有不同,卻也大同小異。但就是無法根除。

待夫妻二人步入西院,王氏自是急忙前往兒子處,聞繼業卻嘆氣一聲,習以為常了。吩咐下人道:“去,將二公子喚到這裏來。”

下人應聲而去,片刻後便有一人腳步聲傳來。

“兄長!”來人向聞繼業行一禮後說著。

“二弟先坐。為兄此番去大相國寺,卻是碰到那人了。”聞繼業呼兄弟聞成業落座。

聞成業聞言大喜,“兄長可見到了父親手書?”

自從聞煥章隨著徐京一去而不復還,聞家兄弟都不知道多麽擔驚受怕。萬幸不久前他們接到了聞煥章的手書,那確確是聞煥章的親筆書信,信中交代了聞煥章現下處境。他成了梁山泊的俘虜,但人活著就好,什麽都比死了強。

只是伴隨著聞煥章那封信一起到來的還有一封陸謙的手書,現在那封手書已經化為灰燼了,可其中的一些話兄弟倆是都謹記在心頭的。

那位梁山泊的大頭領看中了他老爹的才能,但很顯然,聞煥章雖然被老趙家傷的很深,卻也沒打算為一反賊效力。可是他的兩個兒子呢?

因為老爹的原因,不管是聞繼業還是聞成業,可都是標準的白衣書生。尤其是聞繼業,在太學裏只待了兩年就被很不名譽的勸退,這是一個奇恥大辱。

但是兩人都沒有對陸謙的招攬動心。誰叫當時的陸謙還只是陸大頭領而不是陸大都督呢?

但是現在……

聞成業看著老爹聞煥章的家書都有些囫圇吞棗的敷衍,更多的精力被他放在了陸謙的手書上。

後者縱然是反賊,那也是反賊中的佼佼者。淄青大都督府的成立,叫天下人眼前都是一亮。

這個名號中透漏出的意味太巧妙了。

以如今陸謙的身份,能親自手書二人,從某個方面就證實了陸謙對他們的看重。

“兄長意下如何?”聞成業看著自己大哥,內心裏強制壓抑著沖動。沒人不想當官,天知道他這陣子裏都把那本《施政計要》翻看了多少遍。但是他也必須尊重他大哥的想法。

“為兄素聞梁山泊神醫安道全的大名,早就想去拜見。”聞繼業說出了這句話來。對面的聞成業聞言大喜,大知道,自己的哥哥動心了,甚至是已經下定決心了。

那陸謙以‘淄青’前綴,號大都督而非是草頭王,一下就將他個人吸引力提升了來。也就是齊魯之地無甚險隘,若是換做是川蜀,陸謙早就被天下有識之人視為一地諸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