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撲天雕將功補過,雙鞭將虎落平陽

再說呼延灼。匆匆奔逃出清河縣城,待到心神安定,回首看去,已一個隨從士卒不見。

當真是:連環鐵騎如煙散,喜得孤身出九垓。是禁不住悲從心來,一萬五千精銳步騎軍喪盡,朝廷豈能饒他?這京師回不去了。如此前路茫茫,天地廣大,他又能去到何處容身呢?

想當日他起兵京西,整兵東京,大兵沿廣濟河東向,殺奔梁山泊,一路上是如何的志得意滿,不可一世?現如今這般的落魄,萬五步騎精銳喪落幹凈,他一世英名盡喪不說,滿身功業也盡付之東流,更甚還會連累到祖宗英名。

呼延灼心中有數,東京聞之此敗後,是絕饒不了他的。自己只是去征剿一窩草寇,又不是對戰遼夏精銳之師,就喪師萬五精銳,絕對死罪。何況現下不是那板蕩之時,朝廷何須顧惜區區一個呼延灼呢?

莫說自己祖宗是呼延贊,就是濟陽郡王曹彬也不行。

所以呼延灼是不敢回京東的,他可不想死。但不回東京他又能去哪兒呢?

舉目看著茫茫前路,他是真的尋不到一條出路了。

這濟州相鄰州府裏只有青州府的慕容彥達與他有一面之緣,但呼延灼亦不敢輕易去投,萬一被他抓起來,交給東京呢?那他還不如直接去東京赴死呢。

一時間裏,呼延灼都後悔自己為何要逃出清河縣了,直接死在哪兒不就是了?

心中雖然如此想著,但呼延灼卻半點不慢的將自身鎧甲解下,兜在披風中,栓在馬後。還有自己那雙銅鞭,撕下戰袍衣擺包裹起,也插在馬後,手中只操著一口腰刀。還有一條束腰金帶,卻是要賣做盤纏。如此他縱然騎著一匹神駿,卻也不如先前一樣惹人眼目。

呼延灼打馬向著西北走去,他要就近隱藏來,陽谷縣是個好地方。探聽梁山泊的下一步動靜,亦來靜候朝廷的發作。如果東京朝堂能夠寬容一二,他就走水路去投奔青州去;不然,那就將禦馬轉手,好好地隱姓埋名苟活罷了。

幾年後風聲落下,保不準他還有與自己家小相見之日。

如此卻是正好赴徐寧、秦明的後塵,一樣走西北去了陽谷。

那徐寧往來陽谷、濮州多次,知曉秦明意思後,就為他指點了一處好地方——獨龍崗。

自那祝家莊被滅,扈家莊、李家莊做大。這兩莊又在縣城安危上賣了知縣一幹人等好大顏面,縣衙裏對兩家人另眼相看,那本是三莊【主要是祝家】經營的私港碼頭就由此發展起來,變作了半明半暗的所在,較之往日更繁華數倍。

那裏有足夠的船只可讓他們乘坐,也無縣裏的公人幹系,少了甚多麻煩。

霹靂火一聽大喜,現下呼延灼之事已經做黃,這件幹系就做好埋在心底,不叫外人知曉,如此好保青州文武的顏面。

這能不叫縣裏公人知曉,是最好不過。

當下一夥人作伴,就去了獨龍崗方向。

只不過徐寧秦明二人卻一個也不知曉那扈家、李家與梁山泊的瓜葛,休要以為只扈成心眼多,那李應也不是吃素的。早在徐秦二人來到的時候,就已經曉得了勝負。

且不提撲天雕如何的驚懼,這李應也正是綠林闖蕩的多了,才會對呼延灼的那一萬五千披甲步騎深信不疑,可現在那雙鞭呼延灼卻閃了他一個大趔趄,李應的老腰都要給閃斷了。

他曉得這段日子扈成扈三娘兄妹不在崗上,就是扈成重金從西北搞回的那兩匹好馬,也不在扈家莊了。李應想也能想到扈成的打算,之前他只是笑話扈成年紀太輕,沉不住氣。現在卻只恨自己怎麽不跟著學呢。

現在好了,撲天雕變成大病雞了。短短一夜,李應深切體會了一把伍子胥過昭關,怎麽一夜白了頭的。

梁山泊緩過手來,就不可能再對李家莊手下留情。這不是說公開他們與李家莊的協議什麽的,借官府之刀來殺人。而是直接大兵奔來,將他全部的基業摧毀幹凈。

那麽,現如今的李家莊能不能抵擋的住梁山泊的攻勢?李應想都不敢想的。

鬼臉兒杜興也急的不行,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讓梁山泊息怒的法子來。他知道自己東主這一回是要遭大難了。

就在這時,外頭忽然有人來報,扈家莊的老太公有信送到。杜興去門外將信取回,呈給李應。後者無心去看,將手一揮,要杜興自拆開來看。

李應腦子裏想的已經是趁早動身,卷了金銀細軟此類浮財,拿了地契,離開獨龍崗了。

卻聽這邊杜興猛地一聲驚叫:“東主,東主,大喜,大喜啊。”

李應猛地擡頭,就見鬼臉兒一臉興奮,只把將手中信紙遞於自己。李應接過來看,只片刻亦驚喜之色浮於臉面上。主仆二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天不絕我,天不絕我。”李應拿著信紙的手都激動的顫抖。好半晌定下心神來,吩咐杜興親自去扈家莊拜謝,就說他暫時不能脫身,待到大事做成,再親自登門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