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開頭第一句話,陸謙就明著告訴所有的人,水泊外又一批兩千左右的官軍,不兩日就要抵達。這支官軍與先前並不一樣,乃是正規官軍,有兩個禁軍營做核心,外加四個廂兵營,領兵大將是濟州府兵馬都監蔣磊。

“弟兄們怕嗎?”

台下鴉雀無聲,陸謙自問自答,“怕,當然怕。我陸謙都怕,你們怎麽不怕?”

“一個禁軍營五個都,四五百戰兵,上百戰兵披掛鐵甲,余者也都為皮甲。有不少於二百張戰弓,每一張都能射到七十步遠,還有上百張神臂弓,三百步外也能力透重甲。【唬人】

就是那不堪戰的廂兵,著甲者也有三成。休管是鐵甲、皮甲、紙甲,都比我山寨弟兄們身上的單衣耐上百倍。

正面陣戰,十戰無一勝算,我陸謙怎能不怕?

然而,我們怕就有用,怕就能讓這支官軍不戰而退嗎?

不能。

能讓官軍落荒而逃的,只有打敗他們,打痛他們。教他們不敢正視我梁山好漢,叫他們聽到我梁山名頭就膽顫心驚。

此即乃我陸謙身為山寨統兵頭領之重任。”

“兄弟們都是苦命人,有的受鄉紳逼害,有的被汙吏迫害,還有是受那士紳讒害,如唐伍者比比皆是。都家破人亡,食不果腹,以至於落草為寇,也是為搏一條活路。”破唐廟後,唐伍的名字在山上也響亮起來,他的經歷對嘍啰們來說,很有感染力。

“還有如陸謙這般,被那狗官所害。大家各有各的因由,各有各的苦衷,都是被逼上梁山。”一場成功的演講有很多進行方式,接地氣就是其中之一。這能調動聽眾興趣,產生情緒上的共鳴,熱絡現場氣氛。就比如現在!

“但我告訴大家,告訴你們,我輩眾生所受苦難之根由都只是一個——”陸謙很輕易的把梁山嘍啰全部混為一談,沒有引發任何歧義,大家都是受壓迫欺淩的麽。他眼睛慢慢掃過全場,七八百嘍啰,包括一部分俘虜,這一刻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因為我等無力也。”

“虞侯、秀才、市井小民、農夫,且不提我輩先前身份之高低貴賤,有甚異同,直面害我之力時候,均無那還手之力。是以他們才能任意的欺淩我等,奪我財富,奪我性命,奪我全部。”

全場所有人都靜靜地聽著,看著,看著高台上怒發沖冠、嘶聲力竭的陸謙。

“直到我輩人聚嘯梁山,昔日仇寇焉敢再欺負於我?彼輩只聞我聲名而膽寒。”

“此是為我輩同心協力,力大難欺矣。”

“或是有人罵我等賊寇強匪,辱沒先人,令祖宗蒙羞。便是我輩之中亦會有人覺得我等是在行大逆不道之舉,早晚或都要落得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然不如此,我輩人早做那刀下鬼、餓死鬼、屈死鬼、冤死鬼也。”

“晚死豈不勝過早死?”

“且此事因由焉能怪罪我等。皆世道不公!官司汙黑,惡人不報。”

“如此之人不念我等哀事,一味輕蔑,迷糊人也。豈不知那哀事一遭落到他輩頭上,其人就只坐以待斃乎?”

“我陸謙凡夫俗子也,自願生而不死,還要活的快活。如此一日,聚嘯山林,天不管我,地不拘我,勝過那苟苟且且十載性命。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無人願坐以待斃。只是為生存也。況且還有如唐伍者,不報仇雪恨,他日九泉之下豈有顏面去見父母祖宗?”中國的農民絕對是誠樸的農民,要是世間沒有那麽多的不平事,要是讓人能夠衣食裹腹的過活,就算跪在外族韃子的腳下一輩子,就算幾百年後腦袋後頭綴著一根豬尾巴一輩子,也不會有幾人想過造反。這都是因為被逼無奈,不聚嘯山林就沒第二條活路可走。

操場上依舊鴉雀無聲。但是一個個人都情不自禁的攥緊了自己的手,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是啊,不到走投無路,不到沒辦法生存,誰願意冒著大不韙來投奔梁山泊?

想想自己忙忙碌碌一整年,冬天裏照樣缺吃少穿,年年有人餓死,他們都不敢渴望著有一片自己的地,只渴望著能有糊口的糧食,能夠讓一家人全全活活兒。他們不會奢望著大富大貴,只願意能過活。就是那市井中的地痞無賴,說起來也可憐,名聲都爛到了家又能賺幾個大錢?頂多是顧著了自己一張嘴。還要時不時的給那些富貴權宦人家當狗來使喚。

陸謙的話說進了他們的心坎裏,要是有活路,他們才不提著腦袋投奔梁山泊呢。

接下來就順理成章了,陸謙高聲點了幾個嘍啰上台來。

這是朱貴這幾日調查的成果了。這幾個嘍啰來自濟州府城,其中兩人是一張姓豪強的佃戶。

“俺大伯的二娃,說來還是俺堂兄,那年剛才六歲,濟州鬧災荒,他就偷摘了東家桑樹上的幾把葉子。被東家養的狗腿子抓到,才六歲大的孩子,用大棍打得他混身青紫,並且罰了俺大伯五貫錢,五貫錢啊。俺大伯為了還債,只好去向親戚借錢,直至十年以後,這筆債還沒有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