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陸謙忘形!

出不出兵這是不需要考慮的問題,趙縣尉肯定是要出兵的,不然州府上頭肯定不會介意送他一個玩忽職守的罪名。多少雙眼睛盯著梁山泊的,他半點‘把柄’也不能留下的。

所以說,陸謙是低估了這個時代北宋官員的膽量的。不過,他也低估了這個文官盛世裏官員們的無恥和齷齪。

太陽西下,赤紅的余暉灑落水泊之上,仿佛一潭血水。

汶水口,一艘走舸上,陸謙身穿一領青色勁袍,腰纏墨黑袍肚,凝眉注目岸上。

那間距一箭多遠的岸邊,數百土兵鄉勇拱護著中心一位穿著綠色官袍的中年人,此刻正笑的開心。這人就是那鄆城縣尉,一個從九品的芝麻小官。

帶著數百人渡濟水南來,只為目送陸謙一幹人‘滿載而歸’。

這期間,他無師自通,領悟了那遊擊戰法之八字精髓——敵進我退,敵退我進。但沒有‘敵駐我擾’,更不存在‘敵疲我擊’。

如此大半日時間,陸謙從汶水兩岸收攏了七八百石糧食,三百余頭豬羊,還有五十余頭耕牛,和五百多只雞鴨。這裏頭至少一半是取自大戶家中,剩余的是買於百姓。

後者買的欣喜。這都是錢啊。

梁山的大王要是再晚兩日,待那些官兵來到,一處處動撣便害百姓。但是下鄉村來,先是把百姓家養的豬羊雞鵝,盡都吃了。

那水泊近處的漁村,比如那石碣村,為何寧願苦熬著,也不報官要官府去捉賊?那就是如此。到了最後,他們村落還要出盤纏恭送一幹做公的離去。

那哪是來捉賊的啊,他們自己就是那做賊的。

於是,今日陸謙是體會了一把什麽叫‘禮’送出境,這一刻他心裏真將整個鄆城小瞧了。“一群鼠輩耳。”陸謙回顧阮氏兄弟說道。

回到山寨,聚義廳內劉唐第一個嘲笑起那官兵,宋萬隨之附和。只王倫眼裏泛著譎詭的神光,思考了片刻,搖頭嚴肅道:“一幹土兵鄉勇,如何能視為官軍?小可如想的不差,那州府的官軍這兩日怕就要到。鄆城土勇自也不願再與我等血拼。”

陸謙也正高興得意,內心裏小瞧了鄆城,從不曾去想到與州府官兵相連。在那聚義廳內,只做喝茶,故作穩重。心中還想著這王倫要是高捧自己了,他還要怎麽做謙虛。

現在卻猛地一驚,茶碗裏熱燙的茶水都晃了出來。

王倫可時刻都觀察著陸謙,看到此說道:“虞侯怎的……”引得廳內一幹人都向陸謙瞧來。

陸謙放下茶盞,定了定神,皺眉思想了片刻,起身鄭重向王倫一拜:“卻是陸謙忘形了,被近日的幾場小勝迷了眼。幸得哥哥點醒,適才之言如晨鐘大呂,驚我心肺。”

他恍然感覺到,自己真的是有些得意忘形了。那鄆城縣土兵鄉勇中有朱仝雷橫兩個高手,自己怎麽就能把人家視為無物?

陸謙他並不是真把州府大軍忘在腦後了,這幾日裏他天天將這四字掛著嘴邊。知道那是對梁山一重大的威脅。也知道自己武藝不怎麽高強,天天盼著,祭刀黃安,自己好再提升一點武力。但就是因為這幾次連連的勝利,讓他心中不再有懼害,更不自覺的讓他生出了一種我很牛的感覺。

陸謙他自己都沒有認識到這一點。若不是王倫一語道破今日鄆城土勇的行為與那州府大軍的關聯,他都認識不到這一點。自己是怎麽了?這麽明白的一件事,自己怎麽就如迷糊了一樣,一點都沒往這方面想呢?

不該啊。他腦子沒這麽笨啊。系統評定,他智力很高的。同時陸謙他也很清楚看問題要從大局著手的道理。

但事實就是如此。

人就仿佛著了迷一樣,全然忘了聯系。

陸謙的臉色很嚴肅,他就是如此認為,覺得自己的這般‘疏忽大意’便是被近日的幾場小勝迷了眼,驕傲忘形了。

從聚義廳回到住處,陸謙今夜鮮有不宿在潘金蓮處,而是拉來劉唐、朱貴,一次次核算著手中的實力,核算著山寨的儲備,推演著官軍前來進剿方案,推演著山寨的抵禦方案。這卻似有點矯枉過正了,可他就是如此。

現如今的梁山山寨已經有千多人,這當中有不少俘虜,其他的便是嘍啰和少量家眷。這段日子梁山雖然聲名大振,但並沒有多少人前來投奔。加之梁山驛之敗的折損,是以嘍啰數量與先前也是相差仿佛。因為梁山的處境太過不妙了。

可戰的精壯嘍啰還是原先的那些人,其中絕大部分的嘍啰都歷經過不止一次陣仗,論血性該遠超禁軍的。今日的汶水之行,嘍啰們就表現的士氣旺盛。可陸謙又知道,這些嘍啰的旺盛時期只是針對實力不強的鄆城土勇,要是對陣裝備豪華,正面作戰實力強大的州府官軍,這士氣又還能保持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