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談笑破城(中)(第2/2頁)

該講道理的講道理,該繪圖的繪圖,該計算的計算,反倒是從定下來攻擊方式和攻擊點之後,師一級的高級軍官們都輕松了下來。

三百步外的炮兵陣地上炮聲不斷響起,沒有壓制,輕松自如。

步卒在前面列陣保護,兩個旅的士卒背著木柴、土塊,趁著炮兵的壓制填平了壕溝。

工兵們挖掘者之字行的壕溝不斷朝著城墻延伸,他們只需要執行參謀們計算好的寬度和深度,因為只要合格,若是出現了深度或是角度不對導致傷亡的情況,自有參謀部的人負責,而工兵的主官也需要重新演算因為到時候追責的時候他們有義務提出修改和反對。

各種專門用於挖掘的工具、幾十年前墨家就積累出來的“備穴”之法、這幾年開礦和挖掘運河溝渠磨礪出來的技術,使得墨家挖掘壕溝的速度遠勝於前,自然也就遠勝於此時天下諸侯的軍卒挖掘的速度。

兩日的時間,六道彎彎曲曲的壕溝已經完成,一些關鍵處是工兵挖掘的,而剩余的都是工兵挖出來大框之後交給各個旅來負責,日夜不停。

城上的守軍大約沒見過一整支軍隊像是土撥鼠一樣到處挖洞的,就算是以前有穴攻之法,那也是挖隧道,卻沒有像這樣直接挖出如同蜘蛛網一樣的壕溝的。

城中的貴族也組織了兩次反撲,但壕溝中可以互相支援,後面囤積了大量的士卒,反撲頃刻就被消滅。

城上的弓手和火槍手頂著城下火炮的壓制,放了幾輪,可是經過計算後的角度使得壕溝的深度和城墻距離高度形成的夾角,讓大部分的羽箭都落了空。

城下集中的火炮又猛轟城頭,使得城上的弓弩手和火槍手根本難以在城墻站立。

這形成了一種可怕而又可笑的局面:

正所謂兵者詭道也,以往攻城也是一樣的道理,何處為實、何處為虛、四面虛張、一策主攻之類,那都是善謀之人引以為傲的兵法。

可現在,哪怕是城中最普通的士卒,都知道墨家的主攻方向,甚至都知道墨家要怎麽攻,這是可笑的。

然而,並沒有什麽用處,墨家在那像土撥鼠一樣到處挖坑,明明白白地告訴守軍自己要從哪裏進攻,守軍卻無可奈何,這是可怕的。

當真是那些負責擔土的本地庶民,也看出來了,因為實在太過明顯了。

七八道壕溝不斷往外拋著土,一點點接近城墻,卻連半個人影都看不到。

或者有時候看到人影的時候,城下集中的幾十門銅炮就對準城頭一陣猛轟,轟的能看到的打不到、能打到的不敢看。

主攻的方向,也就大約一百五十步左右的寬度,這是明擺著的事,然而怎麽守,卻成了個大問題。

放棄城墻?以現在軍心不穩的組織能力,如墨家守城術中所言的在城中依靠土壘房屋節節抵抗,那是不可能的。

一旦被攻破城墻,城內制高點一丟,城中的士卒立刻就亂,很難再組織起來。

不放棄城墻,墨家的坑都要挖到城墻下了,把那僅有的四門銅炮弄到這邊,頃刻間就被壓制。

派人出去襲擾,坑中處處是人。

結陣出城,火炮猛轟。

不結陣派遣勇士,剛跳進壕溝,就被四面圍住,戈矛齊出。

好容易用幾十名死士打退了一波墨家的守衛,前後的縱道裏就集結好了軍陣壓過來,就算不跑,幾十個人也不能夠把這個土坑填埋。

開城門派大軍反撲?那還不如直接開城投降更為爽快。

不開城門反撲,靠繩子往下墜,火炮壓制了城頭,下面的火槍手齊射,一個個都死在城墻上被掛著,慘不忍睹。

要跑?義師的騎兵就在城外逡巡,跑的人少了,打不過。跑的多了,開開城門又結陣、斷後,墨家那邊的步卒主力也足以收攏野戰。

兵車出城沖擊?必須要走正門,正門一開,一旦不成,那可真是門戶大開邀請墨家入城了。

明知道墨家要幹什麽、甚至知道墨家要在哪一點幹什麽,但卻無可奈何。

三日的清晨,蜿蜒的壕溝已經到了城墻之下,那些三百步外的火炮也推進到了二百步左右的距離,幾十門火炮對著城頭猛轟,城下的工兵有條不紊地從出擊口中走出,拿著各種工具來到城下刨土。

幾門重炮對準了幾處城墻上的點猛轟,二百步的距離命中率極高,城上的士卒透過不過的瞭望口已經看到了城下的墨家工兵再往這邊運火藥了。

轟擊了一上午,終於停歇的時候,幾個城頭的貴族看了眼城下,一股不詳的安靜之下,城下冒出了一股股的白色硝煙,飄來了浸潤了硝石的麻繩燃燒的特有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