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定心(第2/2頁)
人聲鼎沸,亂哄哄的。
在軍隊紮營附近的一處攤販市場處,幾名商販正在叫賣一些粗陋的食物、酒水。
有些人是用泗上流傳過來的雙轅的馬車、牛車之類。
有些人,則是用泗上那邊流傳過來的獨輪墨車,上面承載著的,就是他們發家致富或是養家糊口的全部希望。
一輛牛車上,擺放著一些食物和酒水,老牛就在後面拴著,牛屁股的後面兜著一塊臟兮兮的布,上面用來接牛糞,這些牛糞都可以賣錢,哪怕是這樣一點小錢,看樣子這個牛車的主人也不想浪費。
大部分的攤販都是這個樣子,偶爾會有一些兜售諸如泗上的玻璃、鏡子之類昂貴器物的商販,他們一般都是趕著馬車,做生意的對象也多是一些士人或是小貴族。
這輛牛車的主人看樣子是一對夫妻,女的穿著一身棉襖,棉花出現之後春日初寒,這種衣衫也早早在底層開始普及。
臉蛋被凍的紅紅的,唯獨缺的就是那些商販女子臉上風吹日曬的皸裂和紅陽,但是臉上鋪著灰塵,尋常人倒也看不出什麽區別。
男的粗手大腳,這倒是一副長年趕遠路的樣子,尤其是肩膀一邊低一邊高,大約是買不起牛車之前靠的是肩膀擔著扁擔挑著貨物做貨郎——自從泗上那邊稀奇古怪的手工業品出現之後,貨郎這樣的職業便也成為了城邑的一道新風景。
幾名齊人士卒走到了牛車附近,扔出來幾個刀幣說道:“來些地瓜酒,再來一斤花生。”
這一看就是普通的士卒,但凡士人和小貴族並不會來這種商販面前。
商販接過錢,女人在後面用木鬥舀了一些酒,又從牛車上的箱子裏拿出一個罐子,從裏面倒出來一些炒熟的花生,又倒了一小碟醬油,拿出來幾根辣椒放在那一小碟的醬油旁邊。
舉手投足,做起來都像是那麽回事。
待酒送過來,一個齊人士卒便拿起一根辣椒在小醬油碟中蘸了一下放在嘴裏大嚼,趁著辣勁兒喝了一口酒,贊道:“好味道。”
那商販似乎被這誇贊說的高興,沖著女人喝道:“再給他們半勺……這天這麽冷,還要出征,也不容易。”
幾名齊人士卒連連道謝,喝酒那士卒便道:“是啊,都不容易。君上有命,可又有什麽辦法?”
那商販遞過來半勺酒,問道:“如今要去費地,只怕又有一場大戰!”
那士卒嘿嘿笑道:“便有大戰,也不用怕。可能要和墨家打仗,可墨家卻不是別家。”
“當年我老父出征伐廩丘,戰敗之後頭被砍了下來,被晉人築成京觀。”
“可之前我出征伐最,被墨家俘獲,倒是有吃有喝。還說都是庶農,何必廝殺?被他們俘獲也不會被砍頭做京觀,又不會被抓去做奴隸,倒也沒什麽。”
此時四周都是一些軍中的人,這士卒也不便多說什麽,便和身旁的同鄉說了一些舊事,只是飲酒。
商販只是說了那麽一句,也沒有多加打聽些什麽,不多時又有人來,便去招待。
如是約有半個月,齊國臨淄方向的大軍齊聚於此,便開始拔營前進。
行進的速度並不快,可以說是很慢了,因為這些商販居然都可以跟得上,每天傍晚時候都會跟隨在齊軍的附近,兜售各種貨物。
待到晚上,那商販便在牛車附近,借著很幽暗的油燈書寫一些文字。
“臨淄方向而來的齊軍齊聚,人數約在六萬五到七萬之間,每日行軍只有二十裏左右。”
“兵車、乘車和輜車共約千五。”
“有銅炮三十門。火槍手約有五千,弩手二萬,武騎士千五。”
“年四月初三,過汶水陽關。”
“卒多無戰心,當年伐最之戰釋放的那些齊人俘虜,多講墨家非攻之義,軍中頗多怨氣,或有人不滿出征,以為這是君王私利,自己不該為之而死。”
“士多有欲建功立業求富貴者,欲借此戰而為下大夫。”
“初八,紮營於梁父北,似仍向南。”
將這些或是有意或是無意搜集到的細節書寫完畢後,將這張紙藏於身上貼身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