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三章 破城有術血未沾(三)

城內越人聽著那些如同驚雷並綻放出朵朵白雲的聲響終於停歇,心有余悸地在城墻上露出了頭。

兩天時間,城中越人無可奈何,只能看著城外這些人如同老鼠一樣挖掘著坑道不斷接近城墻,毫無辦法。

就算城下沒有火炮的壓制,守城的越人也難以對城下的人造成傷亡。

從二百步的距離開始挖掘,整個坑道呈現出“之”字形靠近,上面鋪著柳條筐和木料,正好擋住了城墻的視野。

拋射的話,鬼知道百余支箭會有幾支落入坑道內。落進去,也只有更小的可能會射中人。

靠近護城壕的地方,終於出現了面向城墻的缺口,不再是曲折的之字形。

若有強力弓手,正可以對準出口攢射便能壓制,然而城下的炮又在不斷轟擊,火槍從兩翼掩護,根本不能露頭。

只能眼睜睜看著城下的人將壕溝填平,越過壕溝之後幾人以盾掩護挖掘,更是無從下手,只能眼睜睜看著城下不斷靠近城墻。

出城反擊是斷然不敢的,越人若是派遣自己人出城,擔心傷亡不能歸來,城內有變。

派遣滕地農夫出城,又怕他們反水,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坑道不斷延伸。

昨日城下高聲叫喊,說是靛藍旗幟升起的時候,只讓滕人遠離城門。

越人已經見識到了那些奇怪的武器,之前捕殺滕叔羽等人的時候也曾聽過轟轟的雷聲,心中將信將疑。

而那些滕地民眾則很相信墨者的話,眼見城下靛藍色的旗幟升起,知道這城門附近的城墻很快就要遭受雷擊倒塌,哪裏還敢停留。

外面的旗幟又搖晃了一下,城外高喊道:“在城門附近就是死。若反越人或是逃亡,興趣能活。城門一破,墨者頃刻入城,不用擔心越人殺戮!”

連續叫喊了幾聲,城墻附近的越人官長見農兵躁動,心中也慌。

若是下令彈壓,只恐這些農兵頃刻就反。

他倒是也擔心墨家真的可以直接轟開城門,這樣一來自己在城頭也是死。但又感覺城下這些人或是用詐,為的就是讓城門混亂,從而破門。

滕地民眾顧不得多想,奪路而逃,只叫喊道:“在城門附近必死,墨家即刻入城,逃下去就能活!”

有幾人一馬當先,率先跳下城頭,將兵器一扔向後逃竄。

有人帶頭,剩余的人也根本不願意守城,既是越人必敗,自己又何必為難這些想要讓眾人過上好日子的墨者呢?

頃刻間,城頭附近的滕人已經逃亡多半,只剩下一些膽小或是就夾在越人中間的不敢逃竄,滿臉絕望。

越人倒是也射殺了幾個逃亡的,卻無濟於事。

城下,埋填火藥棺材的地方已經封閉。

靠近壕溝的出擊點,兩個連隊的長矛手站成四列,就藏在之字形的坑道內。

整個坑道就如同之,而之頭上的一點,就是出擊口,排成四列可以迅速從出擊口沖擊出去。

此時這三百人正蹲伏在坑道內,按照命令堵著耳朵。

適觀望了一下城頭的動靜,估麽著時間已經差不多,叫人擊鼓,號令點火。

片刻後,兩人從城墻下的坑道快速地跑了回來,火炮也發出了最後一次怒吼。

當炮聲停歇後,一陣仿佛天塌一樣的巨響從城門下傳出,地面都在顫動,結實的木城門頃刻被炸碎,一小段城墻也就此倒塌,城門附近已經沒有活人,剩下的也都是些被震的半死的。

轟隆巨響就像是鼓聲,那些捂著耳朵依舊被震得轟轟響的矛手迅速起身,在前面帶隊墨者的率領下,以四列的陣型快速從出擊口沖出,朝著彌漫著煙塵的城墻缺口沖去。

缺口兩側的火槍手也在向上攢射,壓制兩側城墻的越人,然而其實也就是走個形式。

靠近城門附近的越人哪裏見過這有如天神降罰一般的場面,巨大的木門與泥土四散飛濺,絕非人力可為。

離得近的被震的七葷八素,離得遠的更是不敢向前,早有人躍下城墻朝著內城逃竄。

適站在二百步外,看著那兩連隊的矛手登上了塌陷的城墻,笑著對身邊已經嚇傻的姬特與滕叔羽道:“二位如今可以入城了!越人敗矣!”

姬特與滕叔羽哪裏見過這麽多的火藥同時點燃,被嚇得顫顫發抖,便是有什麽別樣的想法,也早已經被這一場爆炸嚇沒了。

適回身命人擊鼓,緩慢靠近城墻,只是占據城墻缺口,卻不繼續朝城內追擊。

眾人執行命令,旅帥已知適的想法,這是要逼走越人。

終究滕地還是要歸屬墨家的,適不想在城內打仗,打的亂七八糟還多有死傷,現在每一個戶口都很重要。

再者若是越人退守內城,宮室府庫都要毀掉,那損失可就太大了。

這一次炸開城墻,就是要讓越人明白一件事:守內城是守不住的,趕緊逃吧!南北兩側都有河,橋在圍城之前就已經被你們自己燒斷了,想要逃往瑯琊最好就是打開東北側的大門從那裏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