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8章 傅家遇難

景正六年,歷史上的崇禎十一年。

這一年對大明內外來說都非常特別,對內來說,是畢自嚴致仕,孫傳庭上位,內閣交替,朝局變動的時間。對外來說,大明鏟平了倭國,海外孤島的威脅徹底去除。

這兩件事的發生,直接導致了孫傳庭或者說大明朝廷有了全副經歷處理內政的條件。

孫傳庭南下江蘇,是一個引子,引爆了大明多年懸而未決,難以突破的“新政”,一時間整個大明仿佛再次被點燃,群情洶湧,澎湃的如同驚濤駭浪。

這次與往昔不同,往西是乾清宮在推動,不管皇帝如何破壞祖法,天生具有不可抗拒的大義,何況在很多方面確實“有理有據”,朝野有相當一部分人站在他那一邊。

但孫傳庭盡管是內閣“首輔”,卻失去了這樣大義,也無有朱栩的左右挪騰,謀而後動的手段。

因此,朝野的攻擊全數集中在他身上,越來越有失控的跡象。

十一月二十八。

京城天空陰郁了兩個月之久的大雪,終於還是來了。飄飄灑灑,無邊無際,將京城點綴的銀裝素裹,茫茫一片。

內閣大殿裏安靜的有些驚心動魄,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喘。

不止內閣從屬官員的小心翼翼,那些閣臣的班房也一樣安靜。

包理遊從外面冒著雪走進大樓,一面放下傘,拍打衣服,一面看著裏面,對於這樣的情況,他已經習慣,還是不自禁皺了皺,而後穿庭過院,來到周應秋的班房。

周應秋擡頭看了眼,繼續埋首在厚厚的案牘中。

包理遊走進來,神色有些凝重,道:“大人,遼東那邊傳來消息,有兩個原遼東總理大臣府的五品官員,三個巡撫衙門六品官員倒賣田畝被證實,已經被刑獄司拿獲。”

周應秋沒有擡頭,只是鼻子裏“嗯”了聲。

包理遊看著他,眉頭深鎖,道:“這些都是大人任內發生的,巡政禦史那邊,據說給孫閣老發了一封密信,指大人是幕後最大黑手。”

周應秋仿佛頓了下,回答包理遊的又是“嗯”的一聲。

包理遊見周應秋不理會,苦笑道:“大人,內閣正在風口浪尖,您總得有個說法啊。”

周應秋又看了好一陣子,將一道厚厚的文書遞給他,冷哼一聲,道:“打會給四川巡撫衙門,告訴他們,我周應秋也不是好欺負的,明年要是再看不到他們的‘新政’進度,我就親自去一躺,我倒是看他們還要不要臉!”

包理遊一怔,連忙接過來,片刻後見周應秋沒有其他的話,又道:“大人,真的不理會嗎?”

周應秋包裹一杯茶,擡頭看著窗外的大雪,目光冷漠,道:“他們給我的難看,我反手就能還給他們,真的以為這樣就能扳倒我?給孫閣老下馬威,迫使他收手?妄想!”

包理遊似懂非懂,沒有再追問,匆匆去處理周應秋的交代。

在周應秋一亭子之隔的傅昌宗班房,傅濤頗有些不安。

父子倆對坐,茶壺騰騰冒著火氣,若隱若現的爐子火光照射在兩人臉上,一個面上通紅,怒氣騰騰,一個低著頭,惶惶不安。

“你真的不知?”傅昌宗壓著怒氣,卻還是露了出來,雙眼皆是怒光。

傅濤已經不稚嫩的臉上,都是苦澀,道:“皇家錢莊,不,皇家銀行管理向來極嚴,我也早有防備,但這一次真的很突然。外面出現的那些假銀票,雖然模仿的極其逼真,但應該不是我們內部模板泄露……”

“應該?”傅昌宗似咬著牙在說,胸口起伏,怒氣已然要壓不住。

傅濤心神發冷,硬著頭皮道:“我們的模板分為正反,各有四塊,其中兩塊有被人動過,其他的完好無損,沒有泄露。”

傅昌宗嘴角抽搐,雙眼圓睜,目中血光。

他真的憤怒了,太憤怒了!憤怒於傅濤的大意,憤怒於那些人不擇手段,為達目的連國家利害都不顧,這樣下去,還有什麽事情是他們不敢幹的!

傅昌宗臉色變幻,在火光中顯得隱藏陰森。

傅濤真的害怕了,哪怕是之前孫傳庭可能有讓傅昌宗離開內閣的生活都不曾這般。

他不敢說話,只是咬著牙靜靜的看著。

傅昌宗憤怒著,忽然又長吐一口氣,端起茶杯,道:“你可知道,這件事會是多大的禍事嗎?”

傅濤不在中樞,卻更加知道其中的兇險,低著頭,沒吱聲。

送到嘴邊的茶,傅昌宗沒有喝,他說道:“這件事,足以迫使你我父子去職,去職之後就是墻倒眾人推,過往的那些事情會被翻出,我們傅家抄家滅族都是小的。”

傅濤哪裏不清楚,這十多年他們為朱栩做了多少事情,很多事情都見不得光。朱栩登基以來還好說,登基以前呢?現在那些人打著重修《熹宗實錄》的借口翻舊賬,他們父子怎麽逃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