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料理幹凈

第二天一大早,內閣頒發的“關於嚴禁結黨”的詔命就明頒天下,貼在皇宮門旁。

這道詔命不同以往,明確寫明了要“嚴懲”結黨之人,並且實行“連坐”,一旦被查實,家人,鄉友,都將“永不敘用”!

注解:在詔命頒發之後,可以向刑部,大理寺,當地府衙,東廠,吏部,督政院等各個衙門舉報。

在朝廷頒布命令之後,禮部的朝報也全面轉載,同時還配有一些文壇名宿的文章,包括了“重典治亂”,“黨人不法”之類。

在明末這段時間,黨爭都是習以為常的事,每個人官吏幾乎都離不開“朋黨”二字,只不過有的直接,有的隱蔽,有的涉的深,有的淺。

這自然在京城掀起了一股滔天大浪,不啻驚雷,無數人為之震驚,忐忑不安!

朱雀大街的一處茶樓內,兩人聚集在一張桌子上,都在認真的看著今天的朝報。

沒有多久,一個中年模樣的男子將朝報拍在桌子上,冷哼一聲道:“朝廷現在行事是越來越昏聵了!”

他對面是一個稍胖的中年人,搖頭笑道:“學學我,早早辭官,做個商人,現在商人活的多滋潤……”

起先說話的叫做洪先禮,是天啟六年的工部主事,崇禎初被罷。稍胖的叫做李再庸,原刑部員外郎,天啟四年,魏忠賢調查王永光,他害怕被牽連,辭官躲在鄉下,崇禎初才敢出來。

兩人之前算得上是一對難兄難弟,不過現在的境遇卻大不相同。

洪先禮留在京城沒走,一心想謀復官,可一直沒能成功,現在是窮困潦倒。

李再庸不同,他近年一直經商。大明近年“商氣”大盛,政改後的商業管理更加清晰明了,釋放了很大一部分潛能,外加陸路,水路的大變,四通八達,暢通無阻,也使得經商更加熾盛,李再庸現在身價也小二十萬。

洪先禮一肚子怨氣,看著李再庸有些得意的表情,冷哼一聲,道:“商人終歸是賤籍,你不考慮自己,難不成兒孫也不要了?”

現在商籍是不允許科舉入仕的。

李再庸完全不在意,笑道:“我那幾個兒子都不爭氣,都不喜歡讀書,現在熱衷出海。”

洪先禮自然熟悉這位老友,無非是發泄一下郁憤之情,又低頭看著報紙,沒多久又忍不住的冷哼道:“‘嚴查朋黨’、‘嚴懲不貸’,剛剛殺了馮銓等人數十人,還嫌不夠嗎?哼,朋黨,朋黨……怎麽區分朋黨?同鄉就是朋黨嗎?同窗就是朋黨嗎?信王違背祖制,竊取高位,這非要將天下搞得大亂不可!”

李再庸也知道洪先禮內心的不滿,勸道:“現在雖說朝局平穩,可也越發的讓人看不懂,若不是有這朝報解惑一二,我都不知道朝廷要幹什麽。咱們這位新皇帝,所思所想迥異於常人,我要是你,早就放下了,這一官半職,不值得將一生都搭進去。”

洪先禮嗤笑一聲,道:“你也是讀了幾十年聖賢書的人,而今滿身銅臭,還有何資格談論朝政!”

李再庸絲毫不生氣,這不是洪先禮第一次說這樣的話了。

洪先禮發泄了一陣郁悶之氣,又站起來道:“我出去一趟。”

李再庸知道洪先禮不死心,這又要乘機去走動關系了。

這可正在風口浪尖上啊?

李再庸清楚勸也無用,微微搖頭,沒有阻止。

同時也心下了然,像洪先禮這樣在京城的人,這些年是越來越多了。

城南,皇家政院。

曹鼎蛟,魏學濂,孟兆祥幾人邊走邊看著今天的朝報。

魏學濂不停的搖頭,道:“本以為皇上消除了黨爭,沒想到下面還是這麽暗潮洶湧……”

孟兆祥埋頭走路,言簡意賅的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曹鼎蛟倒是神色平靜,他更關注的是西南,可朝報上的內容很少,只是在講西南“群雜地廣,官府力有不逮,災情如火”等等。

不同於他叔叔曹文詔,也與兄長曹變蛟不一樣,曹鼎蛟更喜歡政務,這些日子一直在政院學習,頗有些如饑似渴,廢寢忘食。

魏學濂見曹鼎蛟不說話,轉頭看向他道:“老曹,你怎麽看?”

曹鼎蛟隨意般的道:“朝報上都寫明了,顯然是皇上決意要鏟除黨爭,不給黨爭一絲復燃的機會,算是一種警告。”

孟兆祥若有所思的點頭,道:“曹兄的想法雖然有些意外,倒也正點中要害,本來內閣復啟,應該是黨爭再起的最好時機,現在怕是大部分人都不敢亂動了。”

魏學濂道:“想想也是,應該是朝廷察覺到了一些苗頭,給了這當頭一棒。”

說到這裏,孟兆祥忽然擡頭看向曹鼎蛟,神色有些異色的道:“曹兄,你的想法每每不同,還真是家學淵源。”

曹鼎蛟怔了怔,這是他上次進宮看望兄長曹變蛟,臨走前曹變蛟叮囑在學院內,千萬不能參與拉幫結派,更不能結黨謀權,這才會意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