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裁都察院

武成閣內,不止朱栩沉著臉,朱由檢,楊漣等人的臉色也不大好看。

督政院這麽大規模的行動,抓了二十多個大小官吏,而且重申了朝廷的關於官員操守法度,這引起了整個京城官吏的震動與不安。

不管清流怎麽標榜“正人”,也不論東林黨如何痛恨“邪黨”,一心的想要驅邪用正。可腐朽,無人過問的朝廷法度,早已經形同虛設,沒有人再去遵守。更何況,不知何時起,狎妓成了一種風潮,乃是文人墨客的必須選項!

是以,整個大明朝廷,找不出幾個沒有狎妓經歷的,真要處置,那將牽連所有官吏。

楊漣作為左都禦史乃本職所在,可他現在在意的不是這些,沉著臉擡手道:“皇上,督政院所為已引起整個京城,甚至整個大明官吏惶恐,臣請皇上罷黜督政院,安撫官吏之心。”

朱由檢沒有說話,他也萬分擔憂,昨日不知道多少官員求見,言辭激烈,簡直要將平王掛上“奸佞”的頭銜了。

朱栩不急不緩,坐在不動。

平王看了朱栩一眼,看向楊漣道:“楊大人這是何意,本王秉公執法,可有錯?為何要罷黜我督政院?”

楊漣看向平王,臉上還是那副別人欠錢不還的苦大仇深表情,語氣有些激切的道:“王爺難道不知道,督政院單昨日就抓了二十多大大小小官員,罪名僅僅是‘狎妓,宿娼’,這已經引起了六部九卿所有官員的不安,若是再這樣繼續下去,怕是無人再有心做事了。”

平王神色怔了,仿佛辯不過楊漣,擡手向信王道:“王爺,我可有做錯什麽?督政院可有冤枉了誰?哪條律例用的不對?”

朱由檢神色動了動,心裏也分外糾結。

按理說,平王確實做的沒錯,嚴格依照大明律法行事,不曾逾矩,可官員狎妓,宿娼早已經風靡天下,滿大明的官員都有涉及,豈可輕動?

且狎妓又不是什麽大事情,太祖不是還在秦淮河畔建了“花月春風十四樓”?

朱由檢瞥了眼朱栩,沒有說話。

楊漣見信王不理會平王,再次擡手向朱栩道:“皇上,現在京城人心浮動,官吏戰戰兢兢,無人再用心為政,還請皇上下發明旨,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朱栩還沒有動,平王身後的靖王朱履祜悄悄走出一步,擡手向楊漣道:“楊大人,都察院,關於管理狎妓,宿娼是如何規定的?”

楊漣瞥了眼晉王,繼續看著朱栩道:“皇上……”

楊漣剛一開口,朱履祜就大聲道:“文武官員,狎妓宿娼,罪亞殺人一等,輕者杖打,戴枷示眾,重者遣戍,罷職不敘,雖遇赦,終身弗敘!”

這句話一出,滿堂皆驚。

裏面的每一個懲處都非同小可,尤其是最後的那幾個字“雖遇赦,終身弗敘”,也就是說,被處置的官員,永不敘用!

這對十年寒窗苦讀,做官多年的官吏來說,比殺頭還要可怕!

楊漣被這幾個字也敲的有些語塞,還在擡手看著朱栩,完全忘記了剛才要說什麽。

朱由檢心裏也異常驚恐,若真照此施行,天下都將大亂!

他擡手看向朱栩,肅色道:“皇上,臣認為文武百官需持正守心,遵守朝廷法度,只是所涉太廣,臣請慎行,緩行。”

朱栩這才點頭,贊賞的道:“皇兄這話說的在理。”

楊漣卻覺得根本不在理,不管慎行還是緩行,那都是要行的,要是朝廷慢慢鋪開,那受損最大的,就是他們東林人!

他們大多出身江南,那煙花之地,盛行兩百年,有幾個沒有狎妓,宿娼?難不成都要罷官不敘?

他臉色變了又變,看著朱栩又一次的沉聲道:“皇上,不論是狎妓還是宿娼,都是小德有虧,大德無損,文武百官都是一心為國,只因為這樣就罷黜永不敘用,實在太過苛刻,不但天下臣民不服,也有損皇上仁德,有礙朝廷寬容……”

不容楊漣說完,靖王朱履祜再次冷哼一聲,打斷了他的話,冷冷的盯著他道:“楊大人,你的意思,就是要朝廷縱容了?那要朝廷法度有何用?要你們都察院做什麽?”

楊漣早就心裏急切如火,聞言也神色難看的轉向他道:“靖王,祖制,藩王宗親不得為政,莫非王爺連祖制也不尊了?”

朱履祜余光看了眼朱栩,旋即冷笑一聲,道:“楊大人此話誅心!本王是督政院的副督正,有權督查政務,也更有權守護我大明朝廷法度,楊大人避而不答,莫非你是要替那些人求情,還是作保?”

楊漣身體筆直,蔚然如山,沉聲道:“本官行的端坐得正,一腔熱血報國,豈有私心!都察院鏟奸除惡,不曾有半點懈怠!”

“可笑!”靖王針鋒相對,語氣果斷淩厲,道:“你們都察院派出京的那三路人,已經過去大半年,有何功績?每當你們的人一走,無不有大案疊出,山東,河南,江蘇……你們還不如東廠!京外不說,這些年,都察院查處了多少官員狎妓,宿娼之事,可有我督政院昨天一日多?你們都察院是守衛我大明法度,還是守護那些貪官汙吏!本王說錯了嗎?要你們都察院有何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