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難以控制的恐懼

朱栩的好心情少了大半,一擺手道:“不用去管了,回宮睡覺。”

曹化淳與曹變蛟沒有二話,帶著人護衛者朱栩,向宮門走去。

魏忠賢站在原地,看著朱栩的背影,久久不語。

打著燈籠的傅應星疑惑不解,道:“舅舅,皇上,他就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嗎?”

魏忠賢表情冷森,語氣淡漠道:“這點事情還難不倒皇上。”

傅應星更疑惑了,道:“那,舅舅你來見皇上是做什麽?”

魏忠賢眼神凝色一閃,道:“我擔心皇上沖動,要下殺手。”

自朱棣之後,大明基本沒有出現過“屠殺”朝臣的事情。但傅應星聽著魏忠賢的話,心裏還是莫名的一冷。

朱栩回宮之後,便直奔景陽宮,也不換洗,倒頭就睡。

最近這些日子,費了他不少心力,總有些精疲力竭的感覺。

他睡著了,劉時敏卻睡不著。

在他的房內,點著燈,神色惘然。

汪文言結交遍天下不是一句空話,劉時敏盡管是內監,但與外廷也不是沒有一點聯系,汪文言就是最重要的一個人!

汪文言出身草莽,有俠氣,這種肝膽相照的俠氣,讓他在大明詭異的官場上如魚得水,結交了無數高官重臣,甚至延及到了內侍!

劉時敏內心恍惚,他欠汪文言一個大人請——汪文言曾救過他母親的性命!

在孝大過天的時代,劉時敏幾乎拒絕不了汪文言!

“忠孝兩難全……”

劉時敏低語,眼神盡是無奈。

“劉公公。”

突然間,他的房門被敲響,同時傳來曹化淳的聲音。

劉時敏臉色微動後又平靜,起身打開了門。

曹化淳笑呵呵的,手裏還提著酒與盒子,道:“劉公公,剛剛路過,見你門內亮著燈,所以過來看看。”

劉時敏心知肚明,只怕是他的行蹤被曹化淳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然一東一西怎麽也不可能路過。

心裏暗嘆,他還是臉上笑道:“正好,我也正愁沒有人陪酒,曹公公請。”

曹化淳笑著進屋,擺好酒菜,兩人對喝了幾杯,曹化淳這才道:“劉公公,聽說還在寫書?”

劉時敏酒量不高,喝了幾杯臉有些紅,聞言道:“讓曹公公見笑,無非是寫些瑣事,上不得大雅之堂。”

曹化淳擺手,道:“你我都是內學堂出身,劉公公的才華我是知道的,若非是這內宮,考取功名,做一任進士那是簡單不過。”

劉時敏客套是搖頭,卻知道曹化淳是極擅詩畫,兩人便借著一點小酒,聊起了詩詞歌賦來。

曹化淳是掌印太監,執掌司禮監,劉時敏是秉筆太監,雖然朱栩廢了司禮監的批紅之權,將司禮監算是徹底架空,但因為曹化淳時時跟在朱栩邊上,司禮監基本是由劉時敏在管事。

兩人是同僚,同在司禮監,分外親近,加上一頓酒,就更加熱切了。

酒過半酣,曹化淳道:“劉公公,不怪我多言,我等為內監,乃是皇上的耳目,最信任之人,切不可做出悖逆之舉。”

雖然喝了不少,劉時敏卻也清醒著,知道這是曹化淳今天來的目的,便點頭道:“曹公公放心,我知道怎麽做。外人不知,我等豈不知道皇上憂國憂民,夙興夜寐,終不過是外廷不理解皇上……”

曹化淳暗自點頭,道:“喝酒喝酒,今天不論其他,喝酒……”

劉時敏說了這句話,心裏也格外輕松,也端起酒杯,再無顧忌的喝起來。

景陽宮的暖閣內,朱栩躺在床上,蓋著錦被,頭上點點細汗,眉頭緊鎖,嘴唇幹燥,胸口起伏著,劇烈呼吸。

猛然間被子一掀,朱栩坐了起來,頭上大滴大滴的冷汗低落,雙眼大睜,盡是驚懼之色。

他口幹舌燥,雙眼圓睜,過了許久才恍然的擦了擦頭,松了口氣。

他掀開被子,披著衣服走了出來,自顧的到了杯茶,推開窗戶,望著漫天的繁星,神色沉凝。

在夢裏,他夢見東林黨得逞了,朱由檢掌控了一切權力,沒過兩年,朱由檢就讓人給他送了一杯毒酒,在他被逼喝下的瞬間,他眼前浮現的是葉向高等人入閣朝拜,耳邊卻隱約聽到“寧錦陷落”、“山海關危急”的焦急呐喊聲。

朱栩喝著茶,平復心境之後,卻不由感慨的自語:“難怪自古以來的皇帝都是孤家寡人,哪怕是盡在掌握,還是不由得擔心害怕,睡不安穩……”

這也是朱栩第一次察覺到,他也會害怕,憂懼難眠。

不過旋即他就一笑,擡頭望著宮外,隱約還有幾處燈火,輕聲笑道:“這一夜果然是不平靜,不止我也個人睡不好……”

第二天,朱栩睡了懶覺,直到曹化淳匯報孫傳庭進京了,才從床上爬起來。

洗漱一番,朱栩精神百倍,道:“傳他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