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吊唁

周建宗下獄與駱思恭病故,消息幾乎同時傳入宮裏。

不說皇帝那邊會如何追封賞賜,朱栩卻一怔失神。

這頭老狐狸一身倒也無惡事,算是壽終正寢了。

朱栩站在宮殿門前,背著手看著夕陽,道:“聽說,魏忠賢最近給錦衣衛塞了不少人?”

他身後的曹文詔連忙道:“是殿下,張艷瑤的幾個兄弟都有蔭封,魏忠賢的子侄、外甥等也都重新被啟用,不過很低調。”

朱栩眯著眼,魏忠賢肯定是知道錦衣衛的駱養性是他的人的,還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塞人,除了需要鎮撫司獄的大牢,恐怕也是想告訴朱栩,井水不犯河水,他魏忠賢是不會對惠王殿下不利的。

朱栩看了好一會兒,道:“給駱養性傳話,田爾耕的把柄一定要抓牢靠了,一旦他有異心,直接處死!”

曹文詔一怔,這田爾耕名聲不顯,也沒有劣跡,以惠王殿下不喜殺生的性格,為什麽會說出“直接處死”這樣的狠話?

不過他還是點頭,道:“是殿下。”

周建宗在言官一系很有威望,幾經牢獄,讓很多清流對他贊賞有加,很是佩服。因此,各種方式方法的營救行動在京城內外上演。

首輔次輔連翻求見皇帝,以各種手段勸誡,甚至以辭官威逼,都未能成功。宮外彈劾魏忠賢的折子,為周建宗申辯的折子,如同雪花一般落入景陽宮,毫無停歇的跡象。

更有各種非議在京城官宦之間流傳,義憤如火,沸沸揚揚。

第三天,從北鎮撫司獄傳出消息,方大任,汪泗都已經承認行賄周建宗,並索賄內監不成而誣告。兩人已經認罪畫押,罪狀都已經呈送到了禦前。

這樣更加激怒清流,指責閹黨濫用私刑,刑訊逼供。

不過東廠從周建宗三人府邸各抄出超過三萬兩的現銀,以他們的俸祿,加上田畝租子所得也根本不夠,東廠咬定是受賄而來,他們三人百口莫辯,紛紛要求寫折子,向皇上面呈冤情。

周建宗咬著牙,渾身都是酷刑的痕跡,血跡斑斑,本來輪廓分明的臉上滿是道道血痕,不見絲毫往日光彩。

田爾耕一身魚龍服,大馬金刀的坐在他不遠處,一邊喝著茶,一邊笑道:“怎麽樣周大人,我們錦衣衛的刑具可還滿意?”

周建宗梗著脖子,咬牙切齒的冷笑道:“鷹犬走狗,這些東西在我身上十遍,本官也絕不會如你們所願!”

田爾耕高大兇猛,哪怕不笑都顯得可怖,一笑就越發猙獰。

他將茶杯放到一邊,一副我很講理模樣的道:“周大人,你說不說我都不在意。汪大人,方大人都招供了。另外你的管家,還有你的二兒子也都指證你,並且,還有一本賬簿!”

周建宗一聽,雙眼大睜,頭上青筋暴露,雙目憤怒的火焰仿佛要燃燒一般。

汪泗,方大任不管說什麽,周建宗都不會在意。但是他的管家,尤其是他的二兒子要是真有什麽賬簿,那絕對會讓他百口莫辯!

兒子指責父親是大逆,同樣,這樣的大逆反過來會證明這樣東西的可信度!他雖然清貴,從沒有貪贓枉法之舉,但家產卻不會全部來自於俸祿,田地,有相當一部分是灰色收入,說不清道不明。

但要是認真追究起來,他這個所謂的清貴之官,只怕是名聲掃地,仕途斷絕。

周建宗臉色陰沉,盯著田爾耕怒道:“你們到底要幹什麽?”

田爾耕淡淡一笑,眼神閃爍著血腥,道:“周大人一道折子如驚雷,將我家公公炸的驚慌失措。周大人難道不應該向我解釋一些什麽嗎?”

周建宗冷哼一聲,道:“本官堂堂正正,為國除奸,不會畏懼爾等,若是有什麽本事盡管沖我來,何必牽累我家人!”

田爾耕笑容越發燦爛,道:“既然周大人這麽說了,就繼續嘗試我錦衣衛這些刑具吧!”

周建宗神色冷漠,道:“我就不信你能只手遮天,駱養性在哪,我要見他!”

田爾耕道:“周大人不必著急,駱大人的父親病逝,駱大人恐怕要盡孝一陣子了。”

按制來說,父母病故,要守孝三年。但駱養性並不是文人,官職也不在文官體系,因此這樣的守節就會有多種辦法來改變。

比如,空掛職,不掌實權。

周建宗聽著田爾耕的話,神色越發堅韌,沉聲道:“奸佞,有什麽手段盡管沖我來!”

田爾耕一揮手,道:“將最嚴厲的幾種都給周大人嘗嘗,魏太監用不了多久就會來的。”

這個時候沒有所謂的人道,各種刑具也極其殘忍,即便對周建宗有所顧忌,但還是讓人不寒而栗。

周建宗的慘叫聲在這牢獄中響徹不停,每次暈厥都會冷水潑醒,然後繼續用刑。

一連三日,周建宗都慘叫不絕,但這位周大人確實骨頭奇硬,連翻大刑一點口風都沒有松。